春风吹过，有点凉。
无花算盘落空，差点没稳住脸上神色。
可他到底功力深厚，骗人时能将自己也骗过。
如今，不过只是小场面罢了。
甚至连呼吸都如往常一般，并无停滞、紊乱的迹象。
“那必定是叶施主所爱的食物了。”他若无其事垂下头，好似刚才只是不经意往外面一瞥似的。
花满楼想起小姑娘，脸上露出个由衷的笑容：“是。她最爱吃烧鸡。”
其次，其他做法的鸡肉。
再次，包括蔬果仁在内的所有食物。
好像只要是食物，对方就不会拒绝一般，能全部都塞进嘴巴里。
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身板，都把食物挪哪里去了。
僧人手中芙蓉花放置青玉盘，攒够七朵，便放置到一旁。
没多久，一共十八道素斋全部上桌，在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小狐狸用两根手指按在石桌上，蹲在桌子旁边，只露出一双眼睛看来来回回送菜上桌的陆小凤，闻着一道道菜送上来的独特香味，咽下一口唾沫。
想吃。
“饿了？”清楚她饭量的陆小凤，实在很想偷偷给小姑娘喂点吃的。
无奈，他们现在是做客，不是在百花楼。
要是偷偷给小姑娘拿吃的，难免有些失礼。
他只能加快上桌的速度，主人一般主动接过最后一道浇汁芙蓉花，推着无花出去坐好。
花满楼已去将手洗干净回到院中。
“花花！”
小狐狸从躲着的石凳背后蹦起来，伸手将君子的手紧紧拉住。
唔，灵气在手，瞬间心安。
陆小凤一手将无花按着坐下，一手把芙蓉花摆在最中间，招呼大家赶紧开始吃。
灵隐寺内，不好喝酒，只能以茶代酒。
叶音对茶和酒都不感兴趣，满眼都是桌子上的菜，一双筷子下得飞快。
转眼间，十八道菜都被她尝了一口。
满心好吃的小狐狸，连胆怯都去了几分，还敢自己站起来往远处夹菜。
她动作豪放，却并不狼狈。
饶是如此，一个看起来小小一团的姑娘家，居然凭借一人之胃，塞下半桌菜，还是称得上壮观。
幸而。
楚留香和无花都是不会令人窘迫的人，小姑娘爱吃，便由着她去。
家中有三个义妹的楚留香，甚至眼神逐渐与陆小凤同化，看对方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小侄女一般无二。
白菜折成的小鸡、茄子雕刻的小鱼、茭白而成的白鹅……
桌上的菜不仅好看，还带上对应动物的味道，又鲜又香又爽脆。
动作斯文的妙僧，眼神不经意扫过少女频频下箸的菜色，将对方喜好悄悄记住。
“这个好吃。”尝了一口芙蓉花的叶音，不忘投喂一下自己的灵气发源者，小心翼翼用勺子托起一朵芙蓉花，放进花满楼碗里。
她满眼期盼，全神看着君子。
君子也很给面子，低头咬掉一朵花瓣，将汁液连同透白的花瓣咬进嘴里。
花瓣爽脆，带着一点儿微甜滋味，有些像花蕊的味道，但是不苦，还有几分虫草煮鸡熬出来的鲜甜味道。
难怪小姑娘会喜欢。
“嗯。”他认真点评口感、味道，再补一句，“果然很好吃。”
听到自己喜欢的口味被肯定，小狐狸开心得想要摇尾巴，可尾巴不能露出来，她便忍不住轻轻晃了一下脑袋。
对着外人，她状态是保持警惕的冷淡。
偶尔露出来这种娇憨的姿态，便更显得可爱。
陆小凤想，这要是自己女儿的话，全江湖要是敢来一个求亲的，他就得打一个出去。
必须定一个只能入赘，没有嫁人这一说的规矩。
无花看对方状态松弛下来，便毫无痕迹插入一句问话：“看来叶施主很喜欢这道菜。”
吃人嘴软。
对方愿意请自己吃这么多好吃的食物，就算身上带着不太好的气息，她也不好待对方太无礼。
“嗯。”叶音语调降下来，少了几分对着君子时的雀跃，但已算得上不错，“好吃。”
无花似是不经意道：“能让叶施主喜欢，是这道菜的福气。”
讲完这句话，他便没有再刻意与对方继续搭话。
四个人转而讲起其他话来，又是琴棋书画诗酒茶与江湖诸事上转一圈，听得叶音半懂不懂。
一路听下来，她只听懂今日这顿饭算是给楚留香践行。
对方要离开杭州，回船上看看自己的几位妹妹。
“听闻红袖姑娘天下之事，无所不知。”侠客转着手中茶杯，轻轻呷一口，“不知何时有幸，能够结交一番。”
碍于自己风流名声，未免好友误会，他补充一句，“事先声明，我陆小凤仅是想领略红袖姑娘风采而已，别无它意。”
兔子不吃窝边草。
他可不干这种缺德事儿。
听到楚留香妹妹“无所不知”，叶音眸色一动。
她想要收集人间的七情六欲，但是却并不知道这七情六欲到底是什么。
要是漫无目的地找，她便只能一直等伴生玉发热，以此警醒她，可要收罗七情六欲，还得弄明白对方到底属于哪一种类型，才能用对应的口诀引到伴生玉上封锁起来。
如果——
小狐狸晃动君子左手，小声问：“红袖姑娘真的什么都懂？”
花满楼眼皮一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音音有什么想问的事情，也可以直接问我。”
要是他没办法解答，也会想办法帮对方找到答案。
小狐狸撇嘴。
还好意思说呢，先前她不过是问了句“什么叫情，什么又叫欲”，他就如临大敌。
可她观他神色话语，那些话并不是什么禁忌。
他只是没给她一只狐狸说。
想到她来葵水时，君子特意找来隔壁大娘的事情，她便拿来当借口。
“大娘说，女儿家的事情要问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能全部都和你说。”
跟她一般大的小姑娘，也不一定非要红袖姑娘。
紧接着，叶音讲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要是我不出门四处看看，就找不到回家的办法了。”
要收集凡人的七情六欲，她总得多见见人。
怕也得见。
顶多小心一点掩盖身份。
“好。”花满楼神色柔软起来，“我陪你去，就当出门游玩一趟。可好？”
叶音开心，石桌下握着他手掌的手，忍不住轻轻摇晃起来。
似撒娇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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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吃人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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