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身往杭州去之前,我先邀请了香帅陪我干一件大事。
“夜闯霹雳堂?”
竹窗旁,蓝衣的男人沐浴着月光临风而立。
夜风吹起他的黑发,让他的发丝撩上那俊挺的鼻尖,然后微微遮住了那双闪动着顽皮,幽默目光的眼睛。
郁金香的香气弥漫着,楚留香撩了下发丝,让那双带着无奈的眼露出来:
“二小姐可真是出了个难题给我。”
我烂泥似的瘫在躺椅里,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啊……”
“不动用火器我打不过几个长老的,送上门被他们逮住我就出不来了。”
“香帅,你也不想我们的杭州之行,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说完,我艰难地摸了颗旁边的海棠果喂进自己嘴里。
楚留香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也没叫我起来,只是哂然追问:
“二小姐为何非要回江南霹雳堂?”
“因为这个。”
我目光幽幽,顶着香帅的目光缓缓把握着那个黑疙瘩的手臂抬起来:
“我记得我给了我娘三颗,后来她也用了三颗。”
然后我问了狄飞惊,狄飞惊给了我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香帅你也知道我这霹雳弹的威力的。”
“你说如果有个人,武功比我差一些,也不了解我这霹雳弹,她能挨了三颗霹雳弹之后活下来吗?”
楚留香顿住了,他凝着眉,暗自思索了一番,而后缓缓摇头:
“不能。”
“虽然张海元之事,唱歌之人占尽地利,可以张海元的武功尚且如此,那么你说的那个人应该不可能活下来。”
他下了一个和我一样的结论。
我的表情没变,还是那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可事实上,那人不仅活着,还毫发无损。”
狄飞惊听说这事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只告诉我那人不仅什么事没有,还身居高位身体健康,万事如不如意不清楚,但是至少心情一直很不错。
“那么你是怀疑?”楚留香挑眉看我。
“是,”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肯定了他的疑问。
“所以我需要回去问一问我娘,她的霹雳弹到底是怎么用的。”
我的理由足够充分了,所以楚留香的回应也不出我的意料之外:
“看来,我只能陪二小姐走这一趟了。”
月光下的男人看着我,微笑着的脸沉着而冷静。
——
今晚月黑风高,啊呸,不是,今夜明月高悬,本来不适合出去做坏事的。但是谁让我是跟传说中的盗帅一起出发的呢?小小月光,就当增加气氛了。
等到了月上中天,将近子时时,我下楼去客栈门口等香帅,期间下楼时还路遇了某个“赏月”的狄飞惊一只——
见我穿着夜行衣,他还让我一路顺风。
靠!谁家好人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咳,好像连我和香帅一起骂进去了。
→_→
香帅下楼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依旧是一身蓝衣,明显是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信心。
也是,人的名树的影。盗帅可不是白叫的,肯定我这业余的强多了。
路上我还有点小兴奋,毕竟是第一次当内鬼,忍不住要抓住盗帅问东问西。
楚留香是好脾气,对我源源不断的问题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直到我问了某个我自认为还算比较重要的问题:
“我们族长屋里有个青玉花瓶,咱们能不能顺手给借出来观赏一下?”
我惦记好久了。
香帅连脚步都顿住了,诧异地看着我,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一样。
我无辜回望,纯洁善良正直得像白雪公主。
“……不行。”
檐上月下,踏雪留香的楚香帅憋了半天,像是想说很多话,但是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
我挠了挠头:“好吧,我还挺喜欢那个花瓶的,看来只能等族长入土了以后再去挖坟了。”
“……”
不知道为什么,香帅差点从房顶上掉下去……
——
到了地方,我俩很直接的趁夜就往霹雳堂外门潜入。
由于有我这个内鬼,我们往夜闯霹雳堂的计划还是颇为成功的:
外面弟子的巡逻路线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是有更替,也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唯一难搞的是一些设置巧妙的机关,没有高深的轻功,要么绕路绕到巡逻弟子前,要么一脚踩进去死路一条。
我轻功拉胯,但香帅轻功好啊!
他随便拉我一把就能让我越险地如飞渡!
从外门进到内院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今晚可以这么顺利!
额,其实也没有特别顺利——
“多谢香帅!”我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刚刚在我一脚踏错,险些激发了特殊处理的机关时,楚留香以绝顶高明的轻功捞了我一把,拉着我的衣领,跃上了房顶。
咳咳,我再强调一次,不是我轻功不行,是我们江南霹雳堂的机关设置得太牛逼了。
“香帅!你以后浪迹天涯带上我吧!”我激动地抱着楚留香的腰揩油。
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一扇子敲到了脑袋上面。
“松手。”他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不是,我之前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香帅呢?怎么问了个问题之后变成这样了。
我揉了揉脑袋被敲疼的地方,十分不要脸地开口:“我这不是想做你第四个妹妹嘛!”
楚留香缓缓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提醒我注意点,现在这个高度他随时可以松手让我在大长老家门口摔断腿。
那没事了。
话说怎么一个个都拿我的腿威胁我-_-||,我大长腿惹人妒忌了?
————
外门好进,内院就麻烦了。
霹雳堂的核心地带就在内门,值班巡逻的精英弟子,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或许香帅自己的话有办法潜进去,可带着这么大的一拖油瓶(也就是我),在天上那么大圆月的照耀下,想靠轻功偷偷潜入,只能指望这些雷门精英们天天玩炸/药把眼睛玩瞎了。
当然了,难进不等于进不了。
楚留香大概自有想法,但我没让他发挥:
我拉了拉楚留香的衣袖,递给他一个火器外壳,示意他把墙角那个一脸不高兴的小弟子引过来。
我自己则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被油纸层层叠叠包着的手帕,一层层打开后示意楚留香可以开始了。
楚留香惊奇地看着我,似乎是不理解我这么个名门弟子,怎么一天天竟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又不是下三滥何家的孩子。
没关系……我脸皮厚,不在乎别人眼光,当没看见。
墙角边的倒霉孩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追我的几个人之中的雷克。
这小子天天模仿我的阿鸩,不知道是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但他不懂,我喜欢阿鸩的前提是阿鸩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雷克长得不能说难看,但是比起来阿鸩的标准,他就差远啦。
楚留香只是将那个我特意挑选的火器外壳以巧劲,轻飘飘送到雷克的眼前,雷克就如我所预料的一样上钩了。
他既没出声也没第一时间示警,反而竖起了警惕,想先循着火器的飞行路线过来看看。
这不就上钩了么?
雷克再谨慎小心也没用,我对他太了解了,等他靠近时就一把用手帕捂住了他的口鼻。
都不用开始数数,他身体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下来。
阿葕的发明可真好用。
“你要做什么?”楚留香走过来轻声问我。
我知道他是怕我伤害雷克,盗帅楚留香从不杀人。我对他摇了摇手,然后把雷克衣服给扒了。
“香帅,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我身形和他相仿,穿着他衣服可以瞒天过海。”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没想真带楚留香去见我娘。
对于我这过河拆桥的举动楚留香也不惊讶,只是含笑点头同意:
“好。”
这下轮到我惊疑不定了。我疑神疑鬼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雷克,怀疑他是不是想把我给点了:
“香帅在这里等我?”我试探着问。
他只笑笑:“你快去吧。”
我只好动身。
我毕竟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每一处都熟悉得很,绕了几圈躲着点人就摸到了我娘的院子外。
此时我娘已经睡下了,屋里只留了一盏夜灯。值夜的侍女睡在耳房里,我正好可以不惊动她去探望我娘。
“娘,娘,醒醒。”我小声把我娘叫醒。
我娘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她起身坐起来,我怕她着凉赶忙给她披了件衣裳,然后才问她:
“娘,我之前给你的霹雳弹呢?”
我娘没有回答我,而是就着月光打量了我几眼:“你怎么回来了?你爹不要你?”
“是我不要他。”我皱了皱鼻子,而后直入正题:“娘你还记得雷媚吗?”
“记得,怎么了?”我娘的脸隐藏在帐子里,月光透不进来,我看不清她的脸色。
“我记得你用霹雳弹把她炸了?”
雷媚最后一次来找我娘正好是我的火器大成之时:雷小洁特产霹雳弹2.0才制作出来没两个月。
我娘当时动用它的时候,曾经的大长老都被惊动了。
那时候我不在江西,正在唐门和阿葕一起研究他新发明出来的奇毒。那个大长老连发八道急信,派了二十多个弟子抓我回去。
咳,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们霹雳堂换了一个新的大长老,这事暂且不提,我们只说这个雷媚。
她居然还能活着,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是把她炸了,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问题?”我娘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东西来。
我皱眉:“三个都用了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娘开始不耐烦了。
我只好把打听到的雷媚之事跟她全盘托出:“我之前去找我爹时候遇见了他新安排的六分半堂大堂主,他亲口跟我承认雷媚还活着。我对自己霹雳弹的杀伤力还是了解的。雷媚还活着,这就不对劲。”
我娘好半晌没说话。
我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连忙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娘的手伸了过来,摸索住了我的手,然后一把攥住,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掌心枯瘦而且冰凉,几乎没什么温度。
“你是不是最近没有吃药,身上的毒又严重了?”我锁眉。
“我没事,”我娘拍了拍我的手,然后拉着我坐下,“是我没杀雷媚,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来跟你慢慢说,你别急……”
谢谢大家的评论,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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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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