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啊?”
祝向云收起了小刀,扛着鱼竿继续前行,语气无奈:“妹妹,我还没蠢到连周围多出了几个人都发现不了的地步。”
张洁洁显然很惊讶:“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你们之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祝向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差点让张洁洁生出一种荒谬又真切的错觉:
眼前这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姑娘,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经历这种时刻而存在的。
不是为了去前面的湖泊处钓鱼,也不是为了见那些人一面,就只是像这样,带着某种神秘又吸引人的气质,顶着太阳,头也不回地往瓶口沟走去,那些光和影子都只是为了点缀她而存在,想见她的人更不可能追上她的步伐。
张洁洁追上祝向云的步伐,带着点她这个年纪特有执拗:“我觉得你应该和他们见上一面。”
祝向云走在前面,态度有些敷衍:“嗯,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喂,你这样我可就不理你了。”
祝向云无奈地转过身来,或许是因为见过了金灵芝的娇纵,她现在也能心平气和地识面对张洁洁偶尔使出的小性子。
人类这种东西,果然很难搞。
“那你还是不要理我的好。”祝向云已经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想叹气了,自从遇到张洁洁后,她叹气的次数开始直线上升。
张洁洁歪歪头,笑得更开心了:“说违心话的可不是好孩子。”
祝向云忽然停下来,看向张洁洁的眼神里只剩下令人胆寒的平静:“好了,今天的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我的脾气已经没有前几年那样好了,你要是坏了我今天钓鱼的好心情,我很难保证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逐客令下的不要太明显,即便张洁洁从小在麻衣教长大,可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有人能用如此平静的眼神,让人心底生寒。
张洁洁没有说话,她只是深深地望了祝向云一眼,不带任何感**彩,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2.
瓶口沟如其名,越往里走越宽阔,像是闯入了某片新天地。
祝向云停下来,好像对这片特别熟悉,在四周翻找着刚冒出土的草药。
她将马齿苋从地里完整地挖了出来,匕首上沾满了泥土,估计送她匕首的人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她用来挖草药。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除了山间一茬又一茬的草药,钓鱼的饵料也很活跃在土地里,仅是一息之间,她就已经挖到了四五条蚯蚓,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蚯蚓,她感觉自己能在湖边钓一天的鱼。
紫苏叶除了解表散寒,用来炒田螺也是第一绝。
瓶口沟里藏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前些日子她路过的时候,小溪里已经隐隐有田螺的身影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福寿螺,所以她大可放心捡田螺。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对不起。”良久,朱淮序终于舍得开口。
祝向云没有继续采药,总要给山沟里的动物朋友留一线生机,她背着竹篓自顾自地往前面走去,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分给朱淮序一个多余的眼神。
“不接受,如果你要说的只有这个,那你可以滚了。”
她几乎没有给朱淮序留丝毫情面,却依然保持着该有的理智。
“你太冷静了。”朱淮序几乎像是换了个人,语气沉重得像是在特意上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悲剧。
“冷静到和我记忆中的人差别太大了。”
如果把祝向云之前的经历排成一出戏,那一定是悲剧,朱淮序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喜剧之王。
祝向云看向朱淮序的眼神尽是嘲讽:“江槐序,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你这人真的一如既往的自大,自以为了解我,所以匆匆给我下了结论。”
“你永远改不了你骨子里那份自以为是的傲气,真的很可悲,也可叹。”
除了敌人,朋友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也知道往哪里扎刀最能伤人。
朱淮序闻言却是难得高兴,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神经病。”祝向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
她已经不太能理解朱淮序的脑回路了,或许是那些年未曾谋面的时光,也可能是藏在后面的算计,也可能是当年的愧疚,无论是哪一项原因,他们之间都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痛苦吞没了她,却又将她安稳送上岸。
朱淮序笑够了,脸上的笑意退得干干净净:“你该恨我,也该恨祝无双,这才是你。”
祝向云听得一脸莫名其妙,没再回话。
朱淮序也没管,继续说下去:“的确,如你所说的一样,我并不了解你,毕竟我们之间相隔了二十多年的时光,那是一条无法仅凭人力就能跨越过的深渊。”
“但我又特别庆幸,即使我们之间有很多年没见,你又经历那么多风雨险阻,可你依旧是你,还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敢为我挨板砖的虎妞……”
朱淮序的话逐渐带着熟悉的京片子,一下子就让祝向云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说起挨板砖那件事,至今想起来她额头都还隐隐作痛。
当时家里分房,她家正好分到那套唯一的四合院,那个时候住四合院住的大多都是干部子女,脾气也是个顶个的傲,一板砖下去能砸死一大片北京区书*记。
祝向云还记得隔壁院子里的那个胖子,整个人就像哆啦A梦里地胖虎一样,脾气糟糕得一天能被请好几次家长。
第一天见面,祝向云也不认识周围的人,况且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那个时候的她身体虽然不好,但性格真的跟虎妞一样,纯靠莽。
小胖子和他们玩的时候,不知怎地就突然急了眼,抄起板砖就要打人,祝向云肯定不可能惯着对方,只是没想到小胖子手抖了一下,原本该挨板砖的人是江槐序,结果生生给她砸破像了,害得她在医院里缝了七针。
从那以后,她额头上就多出了一小条疤痕,她也因此落下了七天的课程,后面出院时,她父母还特意给她报了好几个课外班。
这或许就是中国家长的通病,学习比一切的都重要。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再想下去,多多少少有点煽情的意思在里面,祝向云并不想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坏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朱淮序还在忆往昔,祝向云已经琢磨好接下来吃些什么,除了炒田螺,她钓来的鱼也可以做个鱼肉火锅,要是有多余的,还可以来个烤鱼。
张三给的配方到手也有些时日了,她也没顾得上试一次,今天或许不错。
碧波荡漾,天水一色,碧绿的湖面映照着周围山峦的影子。
湖边长着一棵模样奇怪的树,整个树冠都低卧在水面上,好像斜躺进了湖里。大片浓郁的绿影和粼漾的水波交织在一起,显得这片山间更加静谧,像是老天爷故意在这拢出的一片小天地。
树的枝干更是透露出一种随意的自由感,水在侧面,它就伸出枝干去,旁逸斜出,一点都不循规蹈矩。
树是自由的,她也是。
祝向云莫名想起这句话来,耳边突然冒出朱淮序的一句话:“这树很有生命力。”
她回过神偏头看了朱淮序一眼:“确实。”
有生命力的又岂止有树。
这句话祝向云并没有说出来,他们早就已经形同陌路,如果仅仅靠着年轻时的回忆,那横在他们之间的又岂止鸿沟。
“你说,当初老冯怎么会想到出家的?”她盯着波动的湖面,没由来地冒出一句话来。
朱淮序显然也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很快又缓过神来:“或许是生活上得到了太多,想追求心灵上的富足。”
像他们这些从小就在北京城墙下长大的孩子,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缺钱也不缺爱,很少有为未来发愁的机会,可人一旦被满足了某一项,总会想着追求其他的东西,就像《一人之下》里的那位王也道长一样。
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那样的觉悟,能做到王也的地步,估摸着离成神也不远了。
冯善祥大不了他和祝向云几岁,在他们这些还穿着土气的校服,在校园里争论江南该不该复活绘梨衣时,冯善祥做出了一个震惊世俗的决定。
那个决定最终让圈子里的不少人都无法理解,甚至连他父母都无法接受。
最终,绘梨衣没能成功复活,路明非还是那个衰崽,老冯也去当了道士,至于拜在哪座山头,圈里也没人特意打听。
老冯的事至今还是圈里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好在他父母生了仨儿子,老冯出家这事在一年后轻轻揭过了。
祝向云还记得一人之下里王也去武当山的那篇,他问真武大帝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当时就很疑惑,除了是人还能是什么?
现在来想,或许正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无法成为王爷那样的人。
那种境界,想想可以,但别真陷进去。
祝向云递给朱淮序一包用油纸包住的东西,语气多少有些绝情:“你侄子要的证据,回去告诉他,下次再来烦我,要么杀了我,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带着它滚蛋吧!”她说,“滚的时候,记得带上陆小凤和楚留香那两个倒霉玩意儿。”
人果然不能乱立flag[裂开][裂开]
迟来的国庆补更(我的话骗人的鬼,下次千万别信[狗头][狗头][狗头])
迟来的祝福:
国庆、中秋快乐![抱抱][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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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瓶口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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