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楼主重生了（九）
明明该是疑问，他却说的这样肯定。
可，什么叫想起来了，想起什么来了，你又知道些什么？
模糊映在铜镜中的影子蓦然静止，像是无数次荒诞无序的梦中的场景，他的心上人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在不分明的铜镜里慢慢慢慢抬起了头，苏梦枕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便如同曾经的无数次。
他想看清楚，可银环的手落在他的肩头，不许他转身，于是只好凝望着镜中人竭尽全力，不敢眨眼。
是在说他那荒诞黯淡的前生么。
是啊，真奇怪。这些年，你好得多不真实啊。我竟不敢想，你究竟因为什么突然肯低下头来看看我了。
原来是因为你什么都知道啊。
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得，所以小心翼翼的对待，无限度的放纵容忍。
所有人，包括我，所有人都觉得你喜欢我。我当然知道你，你这个人喜欢不喜欢在乎不在乎总是很坦诚。不论前世今生，我当然是你极在乎的人，我从未怀疑过。
可是……我记起来了，记起了那个荒唐又无可奈何的上辈子。
那么你现在究竟喜不喜欢我，有多喜欢我，是怎样的喜欢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哥哥……”银环幽幽的叹了口气，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如果我是你，下辈子找谁都可以，但绝不会再来招惹上辈子害得自己落得一刀刀满身疤痕的人。”他的手缓缓滑落，点了点苏梦枕的心口，镜中望去像是一个自身后的拥抱。
“很痛苦吧，那些年，这些年，都很痛苦吧。”银环一眨不眨的盯着铜镜，借着模糊的影子凝望着他恋慕了两辈子，跨越了生与死，却依旧不属于他的心上人。
身后的人洗净了胭脂妆，换下了红罗裙，就这样毫无遮掩的散着长发搭一件青灰布衣，是他不曾见过的少年姿态，俊秀又冷清。他就这样，不遮掩不伪装，袒露出苏梦枕从未见过的模样。
苏梦枕闭了闭眼，握住了银环的手，同样冰凉的指尖纠缠在一块儿：“我既记得，便是今生。我若忘了，自然不是苏梦枕。何况……银环，是我予你苦痛，你予我的……没有遇见你的苏梦枕才是真的痛苦。”
所以，你尽可以去遇见你想要遇见的任何人。不用回头，不要回忆，不必去触碰伤痕，去选择更轻松的人生。
他松开他，垂下手放在膝头，脊背挺直，双眸清亮灼着似冰的火。
“我从未想过要与你重新开始。只是也想为你做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谎。”
雪白的面巾无声息的坠落至地，银环倏然冷了脸，将冰凉的指尖按向苏梦枕的胸膛，“苏梦枕，你活了多少年，有多少年头是真的觉得快活，有几天你快活过。”他压低了嗓音，像难过，又像质问。
“你不痛？愧疚，悔恨，亏欠，这些都是我给你的，你敢说在之后的几十年活得逍遥自在。你被捆锁在笼子里，日日夜夜不得安宁！因为你这条命是我换给你的！你的一生！所有成就！所有喜悦！所有幸福！都亏欠我的那一半！怪只怪你太有良心，所以注定一辈子活在名为我的噩梦里。就这样，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银环……”苏梦枕张了张口，无由的，低头轻笑了一声，竟不知是喜是悲，只单纯的一声笑。
这一笑却像是刺痛了银环，他直起身欲远离。
苏梦枕按住了他搭在肩头的手，“我的成就喜悦，本就属于你。若有你入梦，怎样都是美梦。我当然不敢挽留你，可是银环，在你选择谁之前，总不能叫我一分力气都不许出。便如……不论你选择谁，总该是我背你送你出家门。”
你看，你字字句句在说我该多痛，我觉得字字句句分明是我伤你多痛。我当然不敢再奢求你，却也想尽这一生好好的，好好的对待你。
“银环，我不过是……私心太重，想见你一面。”
只是这样，多见你一面就好，能多少为你做一点点小事就好。
银环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过往种种他当然不会后悔，也不觉得需要怪罪任何人，甚至不认为爱苏梦枕这件事应该被归于错误。正相反，他自己的选择，自己走的路，自己乐意，那就是好的，到最后所有一切他自己承担，无怨无尤。他因为苏梦枕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这是事实。
没有哥哥在前头，胸无大志的小丫头又怎么追着追着找到了自己路呢。他真的是很喜欢行医很喜欢路过的风景遇见的人，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选择了想要的路，于是与美好的人事相遇，于是不论甜蜜苦涩皆是值得珍藏的他的一生。
只是人之所以为人，便是难免遗憾，难免有所欲求。苏梦枕大抵便是银环的遗憾与欲求。终其一生，执着久了，又怎么可能不期待回应。
可是哥哥，纵然我们都记得，前生也只是前生。难道所有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么。
难道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的自作主张我的自以为是我的自作多情便可以通通抹消么。
如果你爱我，那么我该是多么可恨可恶，亲手杀了你爱的人，让你一生皆失所爱。
如果你不爱我，那么我让你在这人世间最后最亲近的亲人也失去了，因为无法回应他的诉求因为知晓他为情所困为己所困。终你一生又是否为我所囚，为愧疚所囚，为亏欠所囚，不得开怀。
如果你爱我，我半生求不得，岂非你太错。
如果你不爱我，我又怎能让你为亏欠妥协来满足我的欲求。
哥哥，痛苦之所以名为痛苦，伤痕之所以名为伤痕，便是因为过不去。哪怕看穿看透，将自己剖析的清清楚楚也还是会因为牢记着而放不下，即便是放下了，存在过就是存在过，悲欢痛苦，同样都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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