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痛快,果然汽水最解渴!”亚蕾克抹了把嘴边的泡沫,觉得全身的疲惫都被爽口的气泡冲散了。
德弗面前摆着一杯麦芽酒,他看了看不断升起的泡沫,没有喝。
亚蕾克嘿嘿笑着看着他,心想从某种角度看他还真是个乖宝宝。又凶又乖,用来形容他最贴切了。
这孩子该不会都没喝过酒吧?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擅作主张点了这里的招牌麦芽酒?
德弗垂着眼睛,微微低着头,若从后面看,没准以为在打瞌睡。
他盯着酒,一动不动。
亚蕾克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是不是不想摘下面罩?
“那个,要是不想喝的话,就别——”
“哟,这不是卡洛斯吗?”一个粗犷的男声伴随着叮当叮当的大串钥匙撞击声传过来,只见一个小山一样的壮男人正朝他们走来,摇摇晃晃的,手里攥着一大杯啤酒。
他的目光最开始落在德弗身上,继而转到亚蕾克的脸上,暧昧地舔了舔肥厚的嘴唇,胡子上沾着泡沫。
德弗看见他,似乎有点意外,又有点不想回应。
“今天是不是又赢钱了?都请小情人喝酒了?”他在一旁促狭地挤了挤眉毛,眼睛贪婪地盯着亚蕾克白皙的脸。
卡洛斯是指德弗吗?亚蕾克不解地偷瞄他。德弗的眼睛忽然如回光返照的煤块那样,闷燃了一下,窜起一丝阴郁却凶狠的光,那个大块头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自嘲般嘿嘿笑着,毕恭毕敬地走开了。
还不忘回头回脑。
“没想到你在这里还有熟人啊。”亚蕾克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她感叹自己把德弗的生活看得太简单了,他毕竟是个大活人,不可能总宅在一方天地。
而且就从他一刻也不松懈地偷偷练习就能看出,他本质上是个不服命运的努力的人。
德弗沉吟片刻,端详了亚蕾克一眼,感受到她目光里的认真,飞快移开视线,低声地、缓缓地说:“我以前经常去前面那个镇里的……地下竞技场……打黑拳,他也是那里的常客。”
亚蕾克目瞪口呆。
“你还干过这种事?”
“不然呢,我靠什么吃饭?受伤了拿什么买药?”他稍稍扬起眉毛,看着亚蕾克的眼睛说道,“我唯一能养活自己的方式就是跟那些追求刺激的亡命徒在竞技场上厮杀,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赤手空拳和野兽搏斗,那样获得的报酬更多。我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熊、狮子或者蟒蛇,但为了煽动气氛,我都会像表演杂技一样慢慢来……”
他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亚蕾克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她心疼地把手搭在德弗的胳膊上,触碰到他滚热的皮肤顿觉不妥,又飞快缩了回去。
“抱歉,我……似乎还不擅长和人交流……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好像认为自己说错了话,或者语气不大妥当,他再度垂下头,盯着麦芽酒上所剩无几的泡沫。
“没关系的,不用太在意,和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亚蕾克故作轻松地笑笑,其实还有点尴尬,她挺不擅长安慰人的。
德弗偷眼看了看她,见她举起杯子,掩饰性地喝着已经见底的可乐,心想他果然还是说错了话。他几乎没和女性有过任何接触(确切地说,除了哥哥,他和男性也没什么长久性的接触),而阿斯普洛斯,也从未在他面前谈及过异性,他对女性的了解,几乎都是从书上和偷偷观察得到的。
亚蕾克放下杯子,努力压下一个嗝。她冲着德弗的杯子眨眨眼,“你不喝吗?”
德弗的嘴在面罩下微微翘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泛起笑意,他感到脑子里一团火热,只想干点与众不同的事。
大概是这里的气氛太过狂躁,酒鬼们氤氲出来的不顾一切的豪爽劲儿感染了他,而且眼前这个女孩,已经知道了他的很多秘密,使他忽然有了一种微妙的心里寄托。
于是他抬起手,使劲地抠下了面罩,扔在桌子一角。
和哥哥一模一样的脸露了出来。英俊、完美,带着渴望与人交往的拘谨,和小豹子似的野性,撩拨着亚蕾克的心。
亚蕾克木呆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扯下面罩,握住酒杯,仰脖大口大口地喝,不到十秒杯子便空了。
德弗把酒杯重重墩在便宜的木头桌上,用手背揩去嘴边的酒沫。刚才好像有点冲动了,他没吓到她吧?
已经形成了惯性,每做一件事超出以往认知的事情后,他都会自我检讨一番。他是在自我摸索与批判中完成这二十六年的生活的。
然而亚蕾克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倒开心地拄着脸,微笑地端详着他。
“偶尔这样不也挺好的嘛,德弗你应该多交些朋友,多与他人沟通想法,否则容易走极端。”
已经习惯了死死闭合的蚌,不会轻易打开自己的壳,暴露出里面价值连城的美丽珍珠。德弗自己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愿意尝试。
“我叫德弗特洛斯,不叫德弗。”半晌,他只挤出这句话。
“太长了,就叫你德弗吧。在我们国家,德芙是一种很贵的东西呢。”亚蕾克继续把脸搁在两只手掌形成的Y字之间,胡诌道。
德弗有点被提起了兴趣,他问是什么东西。
“黑黑的,甜甜的,浓浓的,是和德弗你很像的一种食物,特别好吃,吃完人的幸福感会增加三个指数,连续吃一个星期,无论是幸福感和超重感都会爆棚。”
“那它到底是让人幸福还是困扰的东西?”德弗抓起面罩,轻轻扣在了脸上。他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而且万一被认识的人撞见,会对哥哥的前途不利。
虽然哥哥现在已经不会太在意这种事情了。以他在圣域的地位,没有人敢轻易冒犯。
“所以说,德弗你是让哥哥困扰的存在,还是让他感到幸福的存在呢?”亚蕾克问完就觉得有点过分了。他们的交情还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可是德弗却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但是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扭过脸,看见斜对面两个醉鬼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个认出他的壮汉。
他揪了揪亚蕾克的袖子,“还是先走吧。”
亚蕾克会意地点点头,和他悄默声地一起出了酒馆。外面的冷风直钻领口、袖口,两人回到那个“葬仪屋”取走了两套衣服。德弗发现那个老婆婆没有在屋里,但他们的衣服已经打包装好了,亚蕾克若无其事地抱起衣服,哼着小曲走出堆满棺材的店铺。
她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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