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肌肉一看就是没有经受过长期训练的人,也对他放在身边小探测器毫不知情。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提姆绷紧了脊背,他转身的时候,阿米莉亚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了个保温杯,显然刚从茶水间出来,她的发髻松了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边。
“设备清单。”提姆迅速找回镇定,举起手里的文件夹,“卢修斯让我核对一下····”
他渐渐说不下去,因为阿米莉亚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蓝绿色的眼眸在走廊灯光下像浸在水里的玻璃,调皮可爱。“现在?提姆·德雷克先生兼职设备管理员?”
提姆的耳尖更烫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拙劣。但是阿米莉亚没有追问,而是笑着侧身:“进来坐吧,我泡了病人给我的洋甘菊茶,说对身体好。”
办公室里弥漫着茶香,提姆的目光扫过桌面,看到摊开的病历本,用红笔圈着几个复杂的骨科术语,旁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简笔画。
一只戴着听诊器的兔子,正在给骨折的小熊打石膏。
“给小患者画的?”他忍不住问。
“嗯,明天有个孩子要做关节置换。”阿米莉亚把茶杯推给他,“画点可爱的东西,他可能就不那么害怕了。”
提姆的视线没跟着阿米莉亚的动作移向茶杯,反而钉在她的手腕上,那截刚露出的皮肤里,卧着块新的淤紫,形状像被人用力揉皱的梧桐叶,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灰色,恰好压在桡动脉的位置,既不会影响抬手动作,又能被白大褂的袖口稳稳遮住。
和上次在手术室门口瞥见的不一样,这次的淤紫更浅些,却多了道极细的、近乎透明的压痕,像被什么带棱角的东西抵过。
“你的手……”话刚出口,提姆就收住了。他看见阿米莉亚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随即用指腹轻轻蹭了蹭手腕,把松了半寸的袖口往下拽了拽,布料重新裹住那片淤紫,连带着遮住了她腕骨转动时的细微弧度。
“老毛病了,有点贫血,一碰就青。”她端起茶杯抿了口,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有点凉”。
茶渍在杯壁留下浅褐色的印子,她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印子,“倒是你,提姆,”她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刚喝完热茶的水汽,“看起来比我更需要这杯茶。黑眼圈快赶上蝙蝠侠的面罩了?”
提姆没接话。他想起上周深夜送流浪汉去医院时的场景:阿米莉亚穿着手术服冲进急诊室,手臂也很干净,可三小时后手术结束,她挽着袖子擦汗时,上臂靠近手肘的位置,赫然印着块比现在更大的淤紫——当时他以为是手术时撑着手术台太久压出来的,可现在看着她手腕上“恰好”藏在袖口下的伤,突然觉得不对劲。
她连脊柱侧弯矫正手术的神经剥离都能精准到毫米,怎么会连“避免磕碰”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更何况,贫血导致的淤紫该是星星点点散在皮肤里,不是这样整块、规整、总落在“不方便被人看到”的地方。
他看着阿米莉亚喝茶时轻轻颤动的睫毛,想再确认一下她有没有问题。
可他看到的只有她的倦意:是眼底淡淡的红血丝,是说话时偶尔停顿的疲惫,是在回忆明天的手术方案;是她避开话题时的温柔,带着她特有的、不想把私人麻烦带给别人的克制。
只有那片被袖子遮住的淤紫,像个藏在温柔里的小疙瘩,硌得他心里发紧。
哥谭上空的夜风格外凉,蝙蝠侠的披风划过天台时,带起一串细碎的风响。
他刚去阿卡姆询问了小丑,又去了一趟码头。
靴底还沾着集装箱缝隙里的锈屑,那里除了几枚被踩扁的小丑帮胸针,什么都没有,连平时该有的□□哨站都空着,像被人用扫帚扫过一样干净。
蝙蝠侠厌恶别人插手他的城市,尤其是未知的势力。
回程途中,他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医院顶楼的水箱旁。
住院部三楼,有扇窗户还亮着灯。提姆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窗边,手里拿着文件夹,像是在和阿米莉亚核对什么;更多时候,是两个并肩的影子落在窗帘上——提姆的肩线绷得有点紧,偶尔会往前倾半寸,像是想看清阿米莉亚手里的东西;而阿米莉亚的影子总是稍微往后靠一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只有在递茶杯时,两个影子才会短暂地靠近,又很快分开。
没有紧张的对峙,没有隐藏的敌意,甚至能从提姆偶尔顿住的动作里,看出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想追问又怕冒犯的局促。
布鲁斯调整了耳麦的私人频道,声音里没有多余的情绪:“提姆,结束后直接回蝙蝠洞。”
提姆没有回应,但那扇窗户暖黄色的灯光过了一会儿突然熄灭,提姆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人行道上,他便转身走向屋顶边缘。
滑翔翼展开的瞬间,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医院后巷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人影贴着墙根走,不是夜班保安的制服轮廓。
那人弯腰走得很快,手里提着个长方形的金属容器,容器侧面在路灯下反射出冷白的光,提姆之前调过的阿卡姆监控里,生物实验区的样本箱就是这个形状,侧面还刻着浅灰色的英文缩写。
人影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往顶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阿福,查医院后巷的监控,重点看凌晨十一点到十一点十五分,调所有隐藏摄像头的画面。”布鲁斯的声音瞬间恢复了蝙蝠侠特有的低沉,滑翔翼已经调整好方向,却没立刻起飞,“迪克,去阿卡姆地下三层停尸房,重新排查通风管道,重点找有没有带金属划痕的样本箱残留——不是稻草人的,是新的。”
“好。”迪克立即往阿卡姆赶。
蝙蝠侠的滑翔翼掠过哥谭大道,下方韦恩大厦的灯光像一片铺在地面上的金色海洋,和医院后巷的黑暗形成刺眼的对比。
他之前前刚在蝙蝠洞的系统里把阿米莉亚的关注等级从“C”降到“D”——逻辑告诉他,一个能把术后感染率控制在百分之零点三以下的医生,一个把继承财产几乎全投进慈善的人,没理由和稻草人、黑棺扯上关系。
可直觉却在敲警钟。就像稻草人的失踪太干净,像后巷人影手里的样本箱太巧合,像阿米莉亚手腕上那片总在“恰好”位置出现的淤紫,它们单独看都是“合理”的,凑在一起却像一张被刻意织起来的网,网住了哥谭上城区的平静,也悄悄牵动着他的神经。
滑翔翼穿过云层时,布鲁斯抬手按了按耳麦:“阿福,把阿米莉亚近一周的接诊记录调出来,尤其是深夜急诊的,我要知道她最近有没有见过‘带金属容器的人’。”
“收到。”
夜风吹过蝙蝠侠的披风,把医院的消毒水味吹散在空气里。他看着下方逐渐缩小的城市,忽然想起露台上阿米莉亚说的话——“真正的秩序,有时需要先承认黑暗里的光”。
可现在他不确定,那片藏在淤紫背后的“光”,到底是真的温暖,还是另一种更隐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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