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明明可以选择延长结算，或者在结算之后开无尽模式的吧？”裴德雅盯着肯云莱，像是想要从自己朋友的脸上找到什么答案一样，“是打算开新存档吗？”
肯云莱向后靠在电脑椅的椅背上，对着地面懒洋洋地伸出手，一直蜷缩在他的脚边的三花猫跳到他的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有些闷闷不乐地挠着三花猫的下巴：“因为感觉这个游戏也没啥意思，都玩了那么久，有点玩腻了。等演习结束之后我打算播点别的，恐怖游戏也行。”
猫在肯云莱的怀里发出愉快的呼噜声，尾巴缠着他的手腕。裴德雅愣了一下，他的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好奇：“前几天不是还玩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觉得没意思了？”
“没意思就是没意思啊，我的人生又不是只围着超人和工作打转的，”肯云莱说，他轻轻捏着猫的肉垫，把爪子捏出来，“本来也就是你想看我才玩的，现在玩游戏都像是上班了，上班的时候至少还有人能陪我聊天，能跟上我的思路呢，游戏里基本上就是和人聊天，真没啥意思。反而是你，每天看差不多的内容就不觉得无聊吗？”
裴德雅的视线稍微移开了一点点，他确实没有感觉到肯云莱嘴里说的无聊，但他意外的可以理解：“好吧，怪不得我最近看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有时候还有点魂不守舍的。那之后你打算播什么？还是说依然是这个游戏，只不过换一个开？”
“我还没想好，我对哥谭啊中心城啊星城啊亚特兰蒂斯啊什么的都没兴趣，之后再看吧，万一还有什么新游戏呢？啊，对了，这次军演的准备你做好了吗？可别像是上次那样，演习刚开始就被我全部歼灭啊，这次我可是准备了快一个月，而且为了超能力科普，部分演习内容会剪辑放出，到时候别让全国人民看笑话。”肯云莱又说，暹罗猫开始爬到他的头上扯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有点天然卷，这大概也是一种家族遗传，他还算卷得不厉害的，他的弟弟肯云乔小时候头发卷的像是小绵羊。
“走一步算一步呗，反正不管之前的计划多么精妙，遇到现实中的特殊情况都有可能会被打乱——还有，别想现在就套出我们对付你的计划啊，现在算作弊。”裴德雅对着暹罗猫伸出手，猫在肯云莱的头顶纵身一跃跳进他的怀里用力蹭来蹭去。
虽然裴德雅的心里确实还有着不小的遗憾，但考虑到肯云莱确实不打算继续玩下去了，他总不能逼着别人继续玩游戏。
哎，他叹了口气。
“在正义联盟的例行监测之中发现了一个失控的时空裂缝，”蝙蝠侠将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如果放任不管，两边的平行世界有很大的可能被裂缝卷入，最后造成世界的崩毁。我和钢骨尝试从单侧关闭时空裂缝，但尝试失败了，这是一个双边的裂缝，必须要从两边关闭，才能彻底封锁裂缝。”
“是否尝试联系平行世界的正义联盟？”超人问，在许多平行世界里都有正义联盟的存在，而正义联盟能够让他们更加方便地解决平行世界造成的问题。当然，有时候正义联盟是问题本身，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蝙蝠侠摇了摇头：“对面的世界并不存在正义联盟的波长，尝试失败了。”
超人微微颔首，不存在正义联盟的平行世界也不是没有，只是相对而言比较少见：“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可以尝试着传送过去，在解决掉裂缝的事情之后回来。”
“这正是我要提到的，最大的麻烦所在。”蝙蝠侠切换了一张投影，映入所有人眼中的，是看起来格外繁华的城市，城市有着明显的亚洲风格。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街两行的行道树郁郁葱葱，招牌和霓虹灯上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汉字，似乎没有什么独特之处。
然而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样的一张照片就像是房屋公司生成的效果图一样，在其上没有任何人类生活的痕迹。停在道路两侧的汽车没有车牌，车辆内部也没有装饰，而如果仔细看的话，两边招牌和霓虹灯上的汉字连起来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似乎只是单纯的装饰，为的只是让这里更像是真实的街道，仅此而已。
“是无人区，还是因为这里曾经遭受过什么灾难……”超人喃喃着说，这样的情况确实非常严峻，甚至可以说是危险，“另外，不能排除这里只是陷阱的可能性，但说实话，把这种地方当做陷阱，多少还是有些太粗糙了。因此我更倾向于认为这里是被制造出来另作他用的空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惜无人机只能深入到这种程度，平行世界之间的信号还是太差了，为了防止被平行世界可能存在的对象发现，我已经撤回了调查用无人机。”蝙蝠侠点了点头，他非常认可超人的推测。超人苦笑了一下，然后说：“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可以直接安排人手对平行世界进行调查。”
“你……方便吗？”蝙蝠侠问他，超人具有强大的力量，可以应对各种问题，毫无疑问是最适合对一无所知的平行世界进行调查的人。如果是在过去，他可以立刻要求超人赶赴异世界，然而现在事情发生了许多改变。
“最近大都会……和集团的情况非常稳定，而且我也不是完全没人带班，”超人点了点头，他的声音有些飘渺，“我有足够的时间，所以没问题，我会加入对平行世界的调查。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早上七点，我想你还需要一些时间安排工作。对平行世界的调查不急于一时，裂缝还在发展的初期。”蝙蝠侠说，超人对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快，正义联盟的会议就结束了，超人站起身，他飘浮着离开大厅，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停下。他注视着远处的地球，蔚蓝色的星球倒映在他蔚蓝色的眼中，他可以看到大都会和远处的卫星，乔纳森还在学校里和同学们一同奔跑。接着蝙蝠侠走到了他的身边，蝙蝠侠问他：“你还好吗？”
“也没什么好不好的，”超人回答，“当超级英雄和管理公司，你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我至少还有超能力，怎么也比你们过得更轻松……而且莱克斯集团现在正在稳定运行，莱克斯之前把集团管得非常严实，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可趁之机，我只要按照他的方式继续管理下去，这样就足够了。”
“你真的还好吗？”然后蝙蝠侠又一次对他发问了。
超人转过头看向蝙蝠侠，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这份笑容无比飘渺，仿佛悬浮在空中无法落地的风筝。蝙蝠侠很清楚这是为什么，自从卢瑟死去的那一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而变化最大的就是超人。克拉克·肯特成为了莱克斯集团的主人，超人则成为了高悬于天的太阳。
当然，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超人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保护世界，依旧对所有人抱有善意，依旧会对任何人露出微笑。
“我很好，”超人轻声说，他就像是要说服自己一样，重复了一遍，“我很好，我有什么可以不好的呢？大都会没有超级反派，大都会的所有超能力者都在为我工作，我不需要为了基础的治安奔波。我可以获得我想要的一切，我不需要为了我和乔纳森的温饱而奔波，乔纳森也很好，他在比过去更好的学校里学习，他已经习惯了，他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我有什么可以不好的？”
蝙蝠侠看着他，看着超人慢慢降落在了地面上，他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蜷缩起来，红色的披风像是一个把他紧紧困住的茧。
“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坏？大都会的超能力者不止我一个，大都会的外星人也不只有我，但他就是恨我，为什么？只是因为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骗了他吗？但我不可能对每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你好我是外星人’啊，不是吗？他可以原谅任何人，可以容忍任何人，除了我，他为什么要恨我，又为什么不干脆恨我到底？”
从超人的喉咙底部发出嗬嗬的声音，就像是他在努力呼吸，想要让自己的肺部重新变得充盈起来。他短暂的变回了在得知莱克斯的死讯那天的模样，攥紧了拳头抵在胸口：“我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懂他。”
“或许……”蝙蝠侠说，他知道超人不需要安慰，于是这也不算是一个安慰，“或许他只是精神失常了，这种迹象相当……明确。”
他在阿卡姆都没有见过像是莱克斯·卢瑟这样疯的彻底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还会对超人表现出爱憎，这家伙简直就像是一个为了“理想的统治”制造的机器人。但就算是在对超人表达憎恶的时候莱克斯·卢瑟也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笨拙，似乎这家伙完全不懂该怎么欺凌别人。
几乎可以说莱克斯·卢瑟没有那种捧高踩低恃强凌弱的“本能”，在做所有事之前都会先斟酌后果，有时候蝙蝠侠甚至觉得他针对超人只是因为不希望超人喜欢自己，而不是真的厌恶或者憎恨超人。卢瑟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了超人，或者让超人留下真正的，难以磨灭的伤痕，但他一次都没干，他做过最残酷的事情也就是在超人的脸上留下伤痕，甚至不算伤筋动骨。
他甚至连骂人都不用脏话。
或许也只有超人会因为受到那样的对待感到痛苦。
“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痛苦了。”超人轻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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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平行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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