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肯的声音低沉下去,似乎没办法再那么轻松的说下去。
“然而,布鲁斯回来了。”COSER轻轻地接上了他的话,语气里带着叹息,“他突然归来,打乱了猫头鹰法庭的全部计划,你也……”
“没错,我成为了废子。我只能重新成为一个……作为工具的利爪。为了让我成为一个韦恩,我不能是一个完全的利爪,我保留了太多自我,所以,我作为利爪便也是让人不满意的。”林肯说到着,艰难地笑了笑。他不怎么做出过这样的表情,这个笑容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苦涩,“他们将此归咎于我……因为我学习的进度太慢;因为我不是合格利爪;因为我……左脚先迈进门?”
他开了个拙劣的玩笑,但COSER没有笑。
相反,COSER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轻轻覆上了林肯那只紧握着汤勺、指节泛白的手。那触碰让林肯猛地一颤,几乎要弹开,但COSER的手看似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量。
“林肯,”COSER的声音变得低哑又轻柔,血色的眼眸牢牢锁定了林肯试图闪躲的视线,“你一定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场车祸没有发生,如果你在韦恩庄园长大,会是什么样子,对吗?”
林肯的身体僵硬了。
“你会想象有父母是什么感觉,想象有一个哥哥……会是什么感觉。”COSER的声音像最轻柔的羽毛,却刮起林肯心底最沉痛的伤疤,“你会在那些冰冷痛苦的训练里,偷偷地怨恨,怨恨他们为什么没有来找你?为什么布鲁斯·韦恩可以那样……自由而光明地活着,享受着一切,而你却在这里承受这些?”
林肯仿佛被击中了,他僵硬在原地,看着COSER的眼神充满想要反击的欲///望。
“你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被留在了黑暗里?’”COSER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要将痛苦与怨恨烙印进林肯冰冷的皮肤里,“这份求而不得,这份被比较、被抛弃、被否定的痛苦……这才是最折磨你的,对不对?甚至比改造本身的痛苦更甚。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你失去了什么,你‘本可以’是什么。”
林肯紧紧地盯着COSER,灰败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想要挥出拳头,让这个该死的家伙闭上嘴!不要再说了!
但他做不到。
COSER的手就像是铁箍,力气大到几乎让他以为就算是把骨头拧碎都无法逃离桎梏。
然而,他也无法否认,COSER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内心深处的毒虫,日夜啃咬,让他煎熬。有时候他甚至怨恨自己为什么还有自己的意志,是不是像其他利爪一样彻底被洗脑会比较幸福……
无法逃离,也无法开口。
那碗温凉的麦片在他们之间散发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甜香,与此刻沉重压抑的氛围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COSER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待着,那只覆在林肯手背上的冰冷手掌既是一种安抚,也是一种无声的禁锢,提醒着林肯他此刻的归属。
良久,林肯才极其缓慢地睁开眼,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痛苦。他不再看COSER,而是盯着锅里早已凝固的麦片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生活磋磨过:
“……是的。”林肯承认了,这个简单的词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我想过,无数次。在那些把我的脑子搅得乱七八糟的训练里,我靠着那个念头撑下去……想着只要成为‘韦恩’,只要回到‘家’……一切就都值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冰冷的金属汤勺在他手中微微变形。
“然后他回来了。”林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尖锐的憎恨,这恨意不知是针对无知的布鲁斯,还是针对轻易放弃他的法庭,或是针对从不怜悯的命运,“一切都没了。我的价值,我的‘未来’……甚至我忍受痛苦的意义……全都成了笑话。”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COSER,眼中是**裸的痛苦和迷茫:“他们告诉我,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比不上他,是我……不配。所以我就活该被扔回黑暗里,变成现在这副……这副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这才是最深的创伤——被塑造,然后被否定,甚至连存在的价值都被鄙夷……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林肯·马奇成了一个哪边都不接纳的、真正的“废品”。
COSER静静地听着,血色的眼眸静静倒映眼前人的痛苦。
等到林肯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只剩下沉重的喘息时,COSER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得说,猫头鹰法庭还是一如既往的眼光差,”COSER如此说,手指勾画林肯的眼角眉梢,“他们……甚至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把自己打磨成了何种模样。”
林肯的身体依旧僵硬,但对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和评价,眼中闪过极度的困惑。
COSER的血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欣赏一件蒙尘的艺术品:“他们只看到你不像布鲁斯·韦恩,不像一个完美的利爪。但他们瞎了吗?”他的指尖轻轻点过林肯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抽动的脸颊,“看看这痛苦,这愤怒,这被践踏了千万次却仍未彻底熄灭的自我……看看这从最深地狱里爬回来、糅合了韦恩的骄傲与利爪的专注的灵魂……”
他的声音逐渐带上了一种炽热的、近乎咏叹的调子:“林肯·马奇,你不是废品。你是杰作。是连你的创造者都无法理解的、在极端命运中淬炼出的……的孤品。”
“他们想要一个温顺的傀儡韦恩,你成了吗?没有。他们想要一个没有思想的杀戮机器,你成了吗?也没有。”COSER低笑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对猫头鹰法庭的嘲弄,“你成了什么?你成了独一无二的、不被掌控的……你自己。”
他终于放开了手,但目光依旧如实质般缠绕着林肯:“你的痛苦不是弱点,林肯。它是你力量的证明。你的怨恨不是缺陷,它是你仍‘存在’的呐喊。他们否定你,是因为他们恐惧你——恐惧你这件超出了他们理解范围的作品。”
COSER微微后退半步,双臂微微张开,做出一个展示的姿态,仿佛在向林肯展示他自身的存在:“你从所有预设的角色里跌落了出来,林肯。你不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谁的替代品,甚至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利爪。你被剥夺了一切标签,只剩下最本质的……‘林肯·马奇’本身。这难道不是最极致的自由意志吗?”
这番话语,如此离经叛道,如此颠覆认知,像一道强光劈入林肯混沌黑暗的精神世界。他从未用这种角度看待过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失败品,是两边都不靠的畸形存在。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这是自由?是……杰作?
巨大的冲击让林肯怔在原地,灰败的脸上是一片空白的茫然。他下意识地抗拒这个说法,这太疯狂了……但内心深处,某个被压抑了太久的地方,却因为这疯狂的话语而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渴望着去相信这个危险的解读。
COSER看着他挣扎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心知肚明的弧度。
他再次将那碗凉透的麦片粥推向林肯,这次的动作带着一种强硬。
“吃掉它,林肯。”COSER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告别那个渴望被‘韦恩’或‘利爪’身份认可的旧梦。”
“然后,跟随我的脚步。”吸血鬼血色的眼眸深邃如渊,只有野心和鲜血在其上流淌,“我将引你登台。
让你能用你所经历的一切痛苦、一切‘不合格’的特质塑造成王冠,让那些看轻你的人——”
“——见证新王。”
COSER:我必不可能OOC[爆哭]
林肯(晕乎乎)小狗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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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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