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猛得惊醒过来，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迷茫的看着车窗外稀稀沥沥滑落的倾盆大雨。
车子良好的隔音将雨滴落的声音隔绝在外，他看着车窗外的场景，仿佛在看上个世纪黑白电视里的默剧，带着一种时空错位的不真实感。
“也许你需要这个。”一杯水从前座递了过来，克拉克被这声音拉回了现实，才惊觉现在并非梦境。
“谢谢。”
他恍惚的接过水杯，打开杯盖的手心满是先前那个梦境带来的冷汗，但仔细一想却回忆不起梦里的内容，只余那蚀骨的恐惧如影随形。
温热的水划过干涩的喉咙，被火灼烧般的疼痛终于减缓。
“不用担心，你刚从棺……你刚醒过来，应该是因为能量不够，能力暂时还没有恢复过来。”
布鲁斯回过头装作自己在手动驾驶，他暂时还不知道如何与死而复生的超人交流，只能故作镇定的向他解释着现在的情况。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交流的人，于是沉默像清晨的雾气，在车内无声的蔓延。
安静总是容易让人思维发散，纵使是蝙蝠侠也不能免俗。
他想起了超人主动来找他的那一夜，那是蝙蝠侠和超人的第一次见面，两人对对方的第一印象都非常糟糕。
他们从纸上的只言片语和其他人的评论中片面的认识对方，非主观的刻板印象顺理成章的成了两人针锋相对的导火线。
所以后来才会……
“呃……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还有……”
克拉克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明明只是点开了bvs准备再二刷一次就突然失去了意识，直到现在才稍微清醒了些许。
"Who are you?”
车猛得刹了下来，紧皱着眉心的男人转过头注视着他，看起来严肃又苛刻。
他看起来很紧张，克拉克看着男人缩小了一瞬的瞳孔在心里分析到，接着又发现了不对。
正常人能在这种距离看到别人瞳孔的细微变化吗？克拉克下意识的想要扶下眼镜，抬起的手却只碰到了鼻梁。
等等，他可是高度近视啊！没有戴眼镜居然能看得那么清晰？？克拉克搓了搓眼睛，确定自己也没有戴隐形眼镜。
“……”
无言的沉默尴尬在两人的对视间弥漫扩散。
克拉克听到那个抿着唇沉默不语的冷漠男人问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呃……当然？”克拉克有些迟疑自己到底还要不要补上一个迟来太久的自我介绍，但想到这个男人貌似很熟悉自己的样子便觉得自我介绍可能太过多余。
“事实上，我确定我的记忆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克拉克有些拘谨的挠了挠侧脸，微微转过头错开与男人对视的眼睛，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令克拉克莫名其妙的感到烦躁。
沉默的男人无声的打量了他一阵，久到令克拉克坐立不安。
良久，他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回身重新启动车子，掉头向着与刚才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先带你去见玛莎，”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沉稳冷静，轻易的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反应禁锢在躯壳内，就好像几秒前的错愕和紧张只是克拉克神志不清的错觉。
克拉克对他的反应感到不适，也许是初见时男人眼里的感情太过浓厚，现在忽然冷漠下来产生的巨大落差令他不安的同时又有点不爽。
这种郁闷的心情大概就像你走在街上被暗恋的女神表白了，你以为是两情相悦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结果她下一秒给你来了句“哈哈哈愚人节快乐”，并阴阳怪气的说：“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喜欢你吧？”
就很气。
如果这是一本霸道总裁小说，那克拉克就应该露出一个标准的霸总式轻蔑笑容，再配上一句“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很可惜，我们淳朴的小镇男孩并不关注这些粉红的狗血爱情故事，永远也学不会将三分凉薄三分不屑和四分漫不经心的统计图塞进眼睛里。
他只是友善又腼腆的笑了笑，尖锐的小虎牙抵在下唇肉上，看起来可比前几次掐着脖子咬牙威胁他的时候要显得可爱纯良多了。
“呃，谢谢，那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如果两人初见时超人是这个笑容，蝙蝠侠肯定会在超人的超能力档案里加上超级亲和力。
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克拉克的深蓝眼睛对上了温和的天蓝色眼睛，布鲁斯不动声色的转移目光，装作只是一次无意的对视。
“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注意到克拉克听到这个名字后除了震惊紧张外并没有其他的负面情绪，心中有了定数。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轻浮弧度，揶揄的说道：“怎么？记者先生，您忘了我们不久前才在卢瑟的晚宴上见过面，您那时可没那么友善。”
“晚宴？！”
克拉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卢瑟虽然举办过不少宴会，但佩里至今只安排过一次克拉克去采访，时间正好是两天后，他呆呆的说道：“韦恩先生，您指的是莱克斯集团的那个卢瑟吗？”
“当然了亲爱的，不然还有哪个卢瑟能请得动布鲁斯韦恩？你应该清楚韦恩集团代表着什么吧？”
他说话总带着哥谭人特有的腔调，加上英国旧贵族的讲究发音方式，配合着低磁的男声混杂组成了独属于布鲁斯韦恩的，衿贵又轻佻的甜腻声音，任谁被这个声音亲昵的叫着亲爱的都会迷糊。
但克拉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布鲁斯韦恩的确更符合大众对他的描述。
但也许是初见时愧疚压抑的眼神太过令他印象深刻，亦或者是将他从黑暗中唤醒的声音太过沉重欣喜，以至于看着现在这副恍若带着面具的布鲁斯反而会感到奇怪和违和。
说起来可能会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的确对那个保持着沉默内敛模样的布鲁斯感到熟悉和亲切。
克拉克明白那只是吊桥效应——任谁被关在漆黑的棺材里差点死掉，都会对救出他的人感到非常亲切，没直接把布鲁斯当上帝对待都算是他意志力顽强。
所以，虽然大脑明确的告诉他自己和布鲁斯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但克拉克就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去相信他、靠近他、触碰他。
“在我的印象里那场宴会应该是在两天后。”
克拉克没想着隐瞒他的情况，他现在非常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出现在一口漆黑棺材里的体验，让他感到恐惧不安。
身为把他从棺材里带出来的人，布鲁斯应该知道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完全不记得认识你？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拉克虽然看起来很冷静，但越说到后面越急切。
前一秒还在家里看电影，下一秒就大脑短路的躺在死寂棺材里的遭遇让克拉克非常惶恐，特别是想到那个泥坑旁的一堆土就全身发凉，要知道他可是差点就被活埋了！
哦，不对，看布鲁斯满是泥土的狼狈样子，有极大可能他是刚被挖出来的，怪不得刚开始差点醒不过来还全身无力，要不是布鲁斯来得及时……他现在会不会已经缺氧而死了？
他悄无声息的被活埋在死寂的泥土之下，没人会知道这一切，周遭做伴的只有已经死去的陌生白骨……
“克拉克？你怎么了？克拉克！克拉克你冷静点！”
布鲁斯察觉到了克拉克的异常，全身湿漉泥泞的男人脸色煞白的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就像是在……恐惧？
“克拉克，闭上眼深呼吸，你现在不需要担心任何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布鲁斯从前座跨过来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克拉克的背后轻轻拍打，安抚他过于紧绷的神经。
“抱歉，我只是有些……恐慌？”人体温暖的温度和男人轻柔的安抚让平时不会说出口的示弱轻易的脱口而出。
“我明明记得我只是在家里看bvs，但一眨眼就到了棺材里，一时有些难以平静。”克拉克冷静下来后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bvs？”布鲁斯适时的接过了话题，他需要将克拉克从恐惧中转移，顺便试探一下他现在的记忆停留在哪个阶段。
“就是一部超级英雄的电影，蝙蝠侠大战超人：正义黎明，还挺不错的。”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很有效，至少克拉克的身体不再像刚才那样颤抖了。
“哇哦，这名字听起来简直像是什么超英主题的午夜小电影。”布鲁斯故作暧昧的冲他挑了挑眉。
克拉克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脸上瞬间红了一片，他下意识的想握拳，却被手里传来的触感阻挡了，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布鲁斯的腰。
应该是刚刚下意识抓住的。
等等！现在问题来了……大家都说韦恩家的继承人男女不忌是双性恋，那对于LGBT群体来说，他现在的行为构不构成性骚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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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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