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玩模拟器的时候，莱克斯毫无疑问的接触了这种叙事——超人举起我贷款十年的汽车，砸坏了我贷款五十年的房子；为什么超人救了那么多人，但是没有救我的家人；为什么超人不干脆把那些犯罪的家伙杀了，而是要放任他们逍遥法外；为什么我们不干脆杀了超人，然后把他当神来拜。
但既然如此，要是超人真能做到这些，为什么还需要有人，有政府，有法律？
这些东西原本就该让人来做。
人们早已对超人投射了超乎一切的希望，也因此不愿承认任何的失望。
“比起超人是什么，超人怎么想的，从明天开始，你就得去上学了，康纳，”莱克斯并没有对康纳说那么多，他只是面带微笑地说，“这就意味着你会有更多的自主时间，你会认识更多人，但是你得保护好自己的超能力，孩子，这是我们的底牌，虽然底牌不是越多越好的，但我们还是需要有一张。”
“我知道啦，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不是吗？”康纳的脸稍稍鼓起来了一点点，他伸手搂住了莱克斯的脖子，与他靠得更加紧密了一些。他就像是在请求莱克斯绕过他一样，但他们都知道，莱克斯并没有责怪他。
“你说，这个机器人没有动力源是怎么回事？”在催促完让康纳赶紧去睡觉之后，莱克斯集团的科学家们将对机器人的检查结果告知了莱克斯。莱克斯看着结论皱起了眉头，没有动力源的机器人却可以自动行动，甚至可以追杀别人，这在现代科学的体系之下是难以想象的，虽然考虑到这是DC，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意思就是说，它本不该行动，”科学家说，他的语气里有种要给外行人解释的不悦，“没有动力……”
“我知道没有动力代表了什么，安提，”莱克斯眯起眼睛看着他，“我需要你们寻找的是驱动这个机器人的原因，而不是简单的一个‘没有动力源’。它一定会有一个动力，只是这个动力是你们无法找到的……当然，你们也可以从温斯洛的实验手记里面搜索资料。我要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我看不懂’的结论，而是‘复现’。”
“但这没有动力源！”
“这就是你们的失职，”莱克斯提高了声音，“这个机器人不仅能动，甚至还能追杀别人，表现出了强大的攻击性，它从那个被关掉的餐馆的角落一直跑到了宴会现场，但现在你不去检查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是来和我回复反正找不到原因就不找了。哈，莱克斯集团以六百万的年薪聘请你，不是为了听你说无可奉告的，安提。”
安提长出一口气，他很生气，当然很生气，在他的眼里老板一直都是一个“外行人”。当然，莱克斯在软件工程和人才甄选方面或许有可取之处，但如果莱克斯看到了那个玩具熊机器人的内部，他一定什么都搞不懂。
不过他也知道，莱克斯没说错，他确实在不能完全确定的时候给出了一个“看不懂”的，偷懒的结论……
“我要去实验室。”然后莱克斯说。
他乘坐电梯下到实验室，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那个机器人的边上，他不怎么能看得懂这些实验器材，不过没关系，他检查了一下实验流程，然后皱起了眉头：“没有检查过灵魂依附的可能性吗？”
“灵魂？”莱克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用着困惑的表情看向他，似乎不敢想象莱克斯会提到灵魂这个词语。当然，许多人相信灵魂的存在，但现在灵魂就是一个无法被证实也无法被证伪的东西。
莱克斯啧了一声，他忘记了模拟器世界的科技在游戏的最开始是略低于现实世界的，需要玩家在游戏过程中不断发展，科技水平才能进步。不过刚好，他本科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这也是目前他可以复现的东西，于是莱克斯拿过电脑，开始输入一堆自己已经背下来的代码。
运行好慢……
那些被莱克斯聘请的人就这样看着莱克斯输入着代码，正常情况下因为系统兼容性的问题，这些代码是不能运行的，这个世界的系统和他生活的世界不完全兼容，不过莱克斯选择了作弊。他拿之前为难超人获得的点数加在了科研上面，勘探灵魂的程序在许多时候都是必要的，所以也算不上浪费。
随着莱克斯将电极接在破损的玩具熊上后，电脑一边发出CPU被烧的惨叫，一边在显示屏上浮现出了一行字。
【这里好黑，这里是哪里？】
“你好，”莱克斯输入自己的回话，“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伊恩，这里是哪里？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求求你了，让我回家吧。】
莱克斯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神，那个满脸写着震撼的人立刻开始查询温斯洛的受害者名单，伊恩·特瑞，男，8岁，三个月前被温斯洛绑架并肢解。
“你是伊恩·特瑞先生吗？”
【你为什么知道，求求你，放我回家，放我回家，我是个好孩子，求求你！】
那个玩具机器人开始颤抖起来，在没有动力源，还被撕掉了一半的情况下，它动了。
“天呐……”莱克斯听到了背后传来惊呼。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继续输入回答：“冷静下来，伊恩先生，请放心，你已经安全了，只是受了一些伤。”
【你是谁？】
“我是医生，你刚才不是说好黑吗？那时因为你的眼睛也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被治好了，只是还不能解开纱布。”
【谢谢你，医生……我也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了……】
“因为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伊恩先生，幸好你的认知没有出现问题。”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好害怕，我想见到我的爸爸妈妈！】
莱克斯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他打了三个响指缓和自己的情绪，然后说：“还需要一些时间，伊恩先生，你需要在无菌仓里静养一段时间，否则会出现感染，你知道感染吗？就是有时候会出现的，伤口又痒又疼，还从里面流出黄黄白白的东西。”
【听起来很恶心……】
“是的，为了不恶心，所以医生在照顾你。”
肯主任：索米什卡同志，很抱歉在下班之后叨扰。
索米什卡：不，没什么，行知同志，事实上我也早就想和你谈论一下这件事了。
肯主任：好点，哦，请坐，索米什卡同志，要喝杯茶吗？我的老丈人炒的，味道很不错。
索米什卡：……谢谢。
肯主任：……这件事还真是难以启齿，我听小同志们私下说，你似乎对犬子……有点意见。请问是孩子做错了什么吗？烦请告诉我这个家长，我会督促孩子改正的。
索米什卡：你发现不了？行知同志，装聋作哑不是你的作风。
肯主任：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而愤怒。
索米什卡：莱克斯·卢瑟，他和那家伙太像了。
肯主任：我的孩子可不邪恶。
索米什卡：是吗？他提出了要给所有超能力者安装定位芯片，驱逐境内所有外星人，并且要修建在冥王星的环太阳系防卫要塞！
肯主任：他想要驱逐的只是非法入境又不肯配合登记的外星人。
索米什卡：所以安装芯片和修建要塞是真的？
肯主任：他在会议上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的提案是否被落实、如何被落实，才是之后要进行的工作。
索米什卡：……不可理喻。
肯主任：或许不是这样，你知道的，索米什卡同志，我们总要应对来自宇宙的威胁，而应对这份威胁不能依靠一个“超人”。在危险来到地球本土之前，我们应当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预警、阻拦、防卫机制，虽然环太阳系防卫要塞听起来有些过于……宏大了，但是他的提案中有许多可取之处。至于芯片，他希望安装的是一个APP，绑定手机而不是植入脊髓。
索米什卡：超人的力量不是用来侵略的。
肯主任：我更愿意称之为自卫反击。
索米什卡：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主义者。
肯主任：他更愿意对人类负责。
索米什卡：你很纵容他，因为他是你的孩子吗？
肯主任：不可否认，确实有这样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是他并不邪恶。
索米什卡：即使他做了一个你的克隆人，然后说这个克隆人是自己的弟弟？
肯主任：首先，小乔不是克隆人。他是小莱用自己的细胞逆向分析出我的夫人的基因组成，然后使用氪星科技制造出卵细胞，用我的血细胞制作精细胞，正常发育成受精卵之后在人造子宫中生长，最后分娩的孩子。这是氪星传统生殖方式，考虑到那时候他自己都还是十三岁的孩子，我更愿意说他了不起。而且不是一个，是两千七百九十六个，算上小乔是两千七百九十七。
索米什卡：……他比我那边的卢瑟还疯，那剩下的两千七百九十六个呢？
肯主任：他挑选出了基因组成最稳定的那个之后，把其他的全都销毁了。
索米什卡：而你说他不邪恶？
肯主任：这或许是违背伦理的，但的确不能算是邪恶。
索米什卡：……
肯主任：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教育他呢？一个还在胎儿时期就被迫离开母体，在培养槽中发育长大的孩子，还在婴儿时期就刀枪不入，因为时局的动荡导致只能从全息影像里看到自己父母，三岁的时候已经有了几乎全套的超能力……我要给他一巴掌，说他是坏小孩，然后把他造出来的弟弟给砸了？
索米什卡：我没有那么说。
肯主任：他注定不能用我们被抚养长大的方法抚养，我很庆幸我很早就注意到了他的想法。就像你说的，他傲慢，急躁，经常会有违背伦理的想法，但他对我的，对所有人的爱会让他愿意慢下脚步，愿意接受“好的”规章制度，并且按照章程办事。莱克斯·卢瑟会在驱逐外星人之前先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办理合法的签证，并且接受短期的管理吗？
索米什卡：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的情感上的不是吗？
肯主任：你什么时候成为怀疑论者了？
索米什卡：……我做过糟糕的事情，我几乎成为了独裁者，将世界装进了小小的瓶子里。
肯主任：他不会的，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打算掌握所有的权力，那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出了一点问题。
索米什卡：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肯主任：他是我的孩子，如果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信任，都不理解，那我这个爹也算是当到头了。
索米什卡：……茶，很好喝，我可以带走一点吗？
肯主任：请便，不过你在说起怀疑论的时候挺像老韦的，他在年轻的时候就这样，觉得我随时可能变成独裁者统一地球啥的。
索米什卡：曾经有一个人打算刺杀我，他和韦先生很像……
肯主任：你知道老韦最有趣的地方在哪里吗？
索米什卡：不知道，什么？
肯主任：他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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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灵魂存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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