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咬住下唇，用力瞪着莱克斯，但他还是妥协了，他看着不详的，荧光绿的药水流淌进莱克斯的血管，拔出的针头还带着血迹。莱克斯又露出了一个微笑，但这个笑容只有一半，因为在他的嘴角还没有上扬到完美的弧度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砸向地面。
不是什么凄美可怜的脚下一软，而是直挺挺的倒下去，卡尔差点没有接住他，但是在最后的一瞬间卡尔把自己垫在了下面才让莱克斯没有脸着地。
“这个疯子……”卡尔咬牙切齿地说，他想干脆把莱克斯丢在实验室不管算了，反正这是这个疯子，这个脑残，这个傻X应得的……莱克斯·卢瑟就是个傻X才会把唯一的氪石用在这种地方，要知道没有氪石，卡尔可以随时拧断这家伙的脖子而不用担心这家伙会留有什么后手……
但他真的能把莱克斯丢在这里吗？
卡尔想，他做不到，他没办法。
他把莱克斯抱起来，他其实本来想的是抓住脚踝在地上拖的，但是那样会撞到头。他选择了抱，是那种他还是超人的时候抱住受害者的方式，他恨不得直接撞开房顶飞到上面，以防止可能的被监控拍到或者怎么样，但他还是按下了电梯……
电梯开了，康纳正站在电梯里。
莱克斯在部分实验室的墙壁里加装了铅板，这些实验室会进行不希望超人看到的实验，虽然这也是游戏里的设计，目前为止莱克斯并没有做什么违背法律和公序良俗的实验……但这个生物实验室被启用了，康纳无法看到实验室的场景，甚至听不到莱克斯的心跳，不安的感觉让他好几次想要冲下去，但他好几次都忍住了。
莱克斯会很快回来的吧？他想，他将自己蜷缩在床上，自从那次他要求和莱克斯一起睡觉之后，莱克斯就再也没有让他孤身一人了。床上还留着莱克斯的气味，当然，康纳对莱克斯的气味很敏感，莱克斯没什么体味，也不用香水，只有那种淡淡的……该说是人味吗，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只有那种淡淡的味道。
“莱克斯……莱克斯……”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但他好像确实看到了莱克斯……这种感觉大概可以用“天启”来形容，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只是，他……他必须下去，他必须找到莱克斯，不断跳动着的或许是他的鲜血，他和莱克斯血脉相连。
看到卡尔抱着昏迷的莱克斯的瞬间，康纳的眼睛泛上了热视线的血红：“你对莱克斯干了什么？把莱克斯给我！”
卡尔轻蔑地看着康纳。
“还给你？”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走进电梯，“你是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说出这句话的？你认为他属于你？你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你只是莱克斯·卢瑟需要超人的力量所以制作出的克隆人罢了，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吧？你是莱克斯·卢瑟获取力量的工具……就像是我一样。”
康纳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莱克斯还在卡尔的手上，他早就一拳头打在卡尔脸上了。卡尔看着他的愤怒，继续说：“他叫你孩子，你就真把自己当孩子了？”
“莱克斯爱我！”康纳提高了声音，“他爱我，所以我才不是什么工具！”
“他不爱你，”卡尔说，“他爱的是和他不在一个世界的那个克拉拉，或许不叫克拉拉，叫随便的什么名字——因为克拉拉，这个名字也是他为了恶心超人，为了恶心克拉克·肯特选择的。他不爱你，他只是需要你保护他，需要你的力量而已，但你甚至就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也做不好，我简直就像是在帮这个蠢货自杀一样，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魔法师和这个世界……）
康纳的全身都是僵硬的，他看着莱克斯，看着卡尔，超人和莱克斯都是他基因的来源，甚至会有人调侃康纳是超人和莱克斯的孩子。不断上升的电梯播放着《绿袖子》，那是属于一个求而不得的国王的情歌，康纳看着莱克斯，莱克斯还在昏迷。
莱克斯大厦的顶层，是属于康纳和莱克斯的家。
这是卡尔第一次来到这里。
莱克斯给他安排了一个临时的住所，莱克斯大厦有给夜班员工休息的宿舍，他就住在莱克斯准备的单间宿舍里。他知道莱克斯的家在大厦的顶层，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尝试过窥视那里，他需要保持对莱克斯的敌意，他不想更加接近莱克斯的真实。
这里就像是真正的家。
在看到顶层的布置的瞬间，卡尔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着，他希望自己能感觉恶心，但是没有，他没能做到，他只是将莱克斯丢在了床上，莱克斯并没有醒来，他可以看到莱克斯的血管，那种绿色的液体，含有氪石成分的东西还在莱克斯的血管里流淌。
“……好好照顾他，”然后卡尔对康纳说，那个一直都在愤怒的克隆人现在正抚摸着莱克斯的脸颊，“不要让他喝太多水。”
“滚出去。”康纳说。
卡尔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了莱克斯一眼，然后离开了那个房间。康纳强撑着的愤怒在卡尔离开的瞬间溃散，他抱住莱克斯，他可以感觉到莱克斯的体温反常的低，心率也杂乱无章，他很害怕，很担心，但他只能将莱克斯的手贴在脸上，似乎这样可以给莱克斯带来温暖。
“莱克斯，Daddy……”他低声啜泣着，“你到底怎么了……你会没事的，对吗？求求你，求求你要好好的……”
莱克斯就像是感觉到了康纳的泪水一般，他的手指动了动，勉强睁开了眼睛，康纳惊恐地发现莱克斯的眼白也带上了一些诡异的绿色。然后莱克斯靠过来，将亲吻落在康纳的眼睛上：“别担心，孩子，别担心……我先睡一会儿……明天就好了……”
肯云莱撑着冰冷的地面，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可以蠕动着坐起来。
胚胎的发育正在关键的时刻，两千多个胚胎已经凋亡了一大半，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千个。他检查了那些死去的胚胎，发现胚胎死亡的原因几乎是一样的——超能力者（父亲）的部分过度发育，而非超能力者（母亲）的部分发育不良，甚至被分解吞噬了。
光是增加培养液中的营养成分不够，而且他很怀疑最后养出来的会不会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说不定会变成什么怪物。因此他必须要抑制超能力的部分，至少要让两边的发育齐平。为此他去到韦宝钢的仓库，偷偷从里面取出了被称为“固态氪”的放射性矿石。
实际上肯云莱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种石头会被叫做“固态氪”，它和氪元素几乎毫无关系，不过既然大人那么起名，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他选择固态氪，是因为他的爸爸曾经告诉过他，这种石头是他不该随意接触的，它可能会抑制甚至杀死他身上超能力的部分。
当然，现在肯云莱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直接把固态氪和胚胎放在一起，无效，这个放射性的石头会让非超能力的部分变异。配制成有机溶液放进培养液，无效，胚胎很快就被杀死了。他得削弱固态氪的效果，并且让它更加适合人体内的环境……
肯云莱找到了办法。
他将经过处理的固态氪配置成为药剂，在北极极昼的阳光下一口喝了下去。然后他觉得自己的头就像是被打了一棍……其实也不像，因为他被打了一棍断的毫无疑问会是棍子。然后他倒在了地面上，不省人事。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肯云莱知道这一点完全是因为看了手机，他很庆幸他的爸爸忙着工作，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然后他努力爬起来，他全身都在惨叫，他看到自己的蓝眼睛正在一点点变绿。
抽取血液，分离血浆和血细胞，放进培养液里。
加入了血浆的四百个胚胎的凋亡减缓了，但是还不够，他的血液里固态氪的有效成分浓度还是太低了。不过幸好，他弄到的固态氪不少，他已经掌握了配置的技巧，为了防止昏迷时间太久这一次他少喝了一点，只昏迷了两天。
爸爸还是没有联系他，肯云莱松了口气，如果被看到眼睛变绿了，那实在不好解释。然后他起来，他发现自己不能飞了，甚至不能走路，所以他爬到了操作台附近，他的个子还不够高，他得爬上去。
浓度还是不够，所以肯云莱喝了第三次。
这一次醒来的感觉更糟糕了，他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变成了黑色，而且非常班结，他差点没能从地上爬起来。爸爸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叫他别一直呆在北极，有时间可以经常出去走走，肯云莱知道那是爸爸听过他的心跳了。当然啦，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不舒服而已。
他爬起来，这一次还剩下两百个胚胎，凋亡已经暂停了，但是随着胚胎的发育，固态氪的浓度还得提升。
第四次。
还剩一百个。
第五次。
还剩七十九个。
第六次。
还剩五十一个。
第七次。
还剩二十个。
第八次。
还剩十五个。
肯云莱觉得自己不能喝第九次了，他的超能力已经减弱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总能听到耳朵边上似乎有苍蝇在飞，眼睛前面也是。但是胎儿发育到了七个月，需要的固态氪已经很多了，所以他选择给一部分实验品直接注射。
失败了，五个胎儿全部死亡。
还剩十个。
必须要减少，减少一半，不然血供应不上，即使晒着太阳也是，恢复不了就糟糕了，下星期爸爸还要回家吃饭。
还剩五个。
第九次喝下固态氪溶液的时候，肯云莱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灰绿色，血管在阳光下有淡淡的荧光。他可以站起来，可以自由走动，甚至可以飞，他觉得这或许也是一种适应。
只能留下两个。
他在出去晒太阳的时候掉进了北冰洋里，他一直沉到了海底，直到被海底热泉喷到的时候才醒了过来。他不能喝了，肯云莱突然明白了这一点，他的恢复能力很好，他对固态氪的忍耐力一开始就比他的爸爸更强，太阳一直都给他更多的能量，但是再怎么样人还是会有极限的，再这样下去他会没法恢复，他会死。
只能留下最后一个。
他的实验暴露了。
只能留下最后一个，因为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之后爸爸肯定不会让他继续给自己制作一个弟弟了。他必须取舍。一个基因更像是他的，一个基因更像是妈妈的，在两个里面选择一个。
他做出了选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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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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