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约翰·卡博的屋子之后，回纽约的路上，雪莉他们遇到了好一些拦路者，却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杂鱼，比起杀死他们、抓捕他们，这些人的来意似乎更倾向于试探。
他们的目标是他们的口袋，行李，衣物，而并非他们本人。
与其把着些试探当作骚扰，不若当作解密的线索，至少现在他们知道约翰·卡博所掌握的那位大人的把柄是具体的物件而非什么秘闻了。
但，单单的‘物件’，范围也未免太大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在平安夜的中午回到了纽约。
“霍华德叔叔有透露过他们的研究内容吗？”
几乎是一进斯塔克大宅，雪莉便将围在自己脖颈上的厚围巾脱下挂在挂钩上，径直往玄关内走了几步，却没完全走进去，而是顿住脚步，转过身等待贾维斯和托尼。
这几日的来回奔波本让她身心俱疲，但乘车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后座睡了一觉，稍微养了一下精神，于是现在，她虽然四肢还疲乏，喉咙口和鼻腔内因为受了冷而有轻微的堵塞感，可精力还算尚佳，有短暂的时间来找一些线索。
在这具身体里这么久，在吐血之后。雪莉才算勉强摸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与之前表现的差不多，如果世上真有灵魂和身体之分，那么她现在就是肉=体远远跟不上自己的灵魂，如果想让这具残躯发挥作用，就必须把握住，掌握身体的损耗，尽量把自己的力气放在有用的时候。
现在，也许算得上是有用的时候，又或者，在线索全都码出但她找不到头绪，没多久就要死去的此刻，已经不会再有有用的时候了。
而回答雪莉问题的，也只是托尼的否认。
不过她本来就没对此抱有希望，毕竟之前她已经问过一遍，现在再问，只不过是稍微抱有一点期待，期待托尼能从这一趟旅途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唤醒记忆而已。
但此刻，本来在帮托尼拿脱下来衣服的贾维斯却顿住了，他的脊背依旧挺直，顺手捋了一下手上还带着热气的羽绒服，看向注意到他不寻常动作的雪莉。
“我曾听，霍华德先生和玛丽亚女士交谈中提到过‘魔方’。”
“魔方？”雪莉下意识看向托尼，只收到对方也同样迷茫的一双眼。
“这听上去好像和你身体上的实验并无关系。”托尼这么说，隐约觉得这大概是完全无关的两件事。
毕竟‘魔方’听上去更像对能源体的称呼，和人体实验搭不上边，又觉得，既然约翰·卡博也是做武器生意的，那他和霍华德研究的也的确更会倾向于能源。
而且，无论怎么想，霍华德·斯塔克都应该和人体改造都扯不到一起才对，生物方面难道不是隔壁奥斯本的专场吗？
托尼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为面前一团始终看不明白的迷雾而烦躁，但在迷雾最中央的雪莉却好像放弃了一样，抬手用食指骨节顶了顶自己的太阳穴，说：“不用说了，还是好好过个平安夜吧，我想，有些事，等到我的葬礼，也许会露出点马脚也说不定。”
托尼的表情有些不好了：“……你的葬礼？”
“他不是说要我火化吗？那说明我的尸体还是有点用的，也许会有人来盗墓也说不定。”雪莉这么说着，盯着贾维斯都变得不赞同的目光，还算风轻云淡地耸了耸肩，“抓住一个，也许会带来一点危险，也会得到不少线索，只是——”
她看向托尼，说：“也许不该走这趟浑水，我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很明显，幕后之人对托尼并无兴趣，霍华德的死是因为他和他们想要的扯上了关系，可托尼对此一无所知，‘那个人’是所谓的‘惜才者’，不会再对托尼出手。
至于为什么她活着却不来找她……雪莉也没搞懂，也许是约翰·卡博手上的筹码，又也许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又或者，要她尸体的并非这位【幕后之人】，而是另一个组织，在她活着的时候他们以为她还属于幕后之人手下，因此忌惮，但死后，她就显然没有活的那么重要了。
噢，还有一件事，就是霍华德夫妇又在和谁合作呢？为什么在他们死后，他们的合作者也没有出现，没有保护他们夫妇唯一的儿子呢？是迫于无奈，还是藏在更暗处？
总之，实在有太多可能，太多不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雪莉不觉得这种无谓的瞎猜是明智的，这个世界看上去比哥谭世界要安全，可势力交错纵横，暗线太多，明面上的线索趋近于无，若非有心，甚至抓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她的存在，也许托尼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
而现在，雪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不知道让托尼知道这一切是好是坏了。
毕竟他只是托尼·斯塔克，不是有着蝙蝠侠身份的布鲁斯·韦恩。
可回应她莫须有担心、顾虑的，却是托尼·斯塔克定定看着她的棕色眼睛。
而后，贾维斯走上前，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又看向雪莉，用那双似乎带着笑意，却同样坚定的双眼凝视她，否定她的那一点后悔，而后说：“的确，我们应该好好过一个平安夜。”
*
由于之前的吐血加剧了雪莉身体的衰败，旅行路上的颠簸疲劳又进一步逼迫了她的肉-体，总之，她用药的频率逐渐加快，出门时还剩小半瓶的药，在平安夜夜晚只剩下了三颗。
事情已经进到这种地步，谁都知道她的死亡无法避免，这个平安夜已经是她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平安夜，虽然在中午才回到大宅，可到晚上，一切都已经被贾维斯准备好了。
长餐桌上摆满了菜肴，火鸡被簇在最当中，照顾到她和托尼的口味，本该餐后上的甜品也被一道放上，在他们的邀请之下，贾维斯也坐在了长桌上和他们一起用餐——当然，据托尼所言，之前每一年都是这样，只是贾维斯要惯例推脱一下而已。
只是这曾经四个人坐的地方，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如今只有三个，日后只会有两个了。
火鸡被已经拆分好，托尼用公用刀叉插了一块肉放入盘中，一面看向她，直言：“你有什么想做但没做的吗？”
经历过这一切后，他已经成长了太多，雪莉也不会想到，一个月前还一直耿耿于怀于‘表妹弄坏他机器人之后就走了七八年没再来过也不道歉’的叛逆期别扭少年，如今已经能这样直面死亡，并且接受死亡了。
她知道托尼几乎在问她的遗愿了，贾维斯看上去很不赞同吗，大概认为这算是不礼貌且不合情理，太冒失的问题，又觉得这样悲观会带坏她的心境。
毕竟有时候，一个人的求生欲也一定程度上能左右一个人的寿命。
不过雪莉不觉得苟延残喘几天有什么必要，她隐约意识到，和能全靠一人抽丝剥茧完的哥谭不同，这个世界大概只是个过渡，是个有后招或者前置剧情的迷局，在一些线索完全没出现的当下，她的寿命已经不足以将这盘烂局查完了。
想做但没做的事情，那当然是还没查清幕后之人的身份，但这话不适合在现在说，而且她也不想让托尼再牵扯进这种事情了，毕竟他和布鲁斯可不一样，没什么自保的手段。
于是，想了一下，雪莉这样说：“……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如果再健康一点，基本是我理想的生活了。”
的确，有钱，吃穿不愁，每天睡到自然醒，没什么人管她，最重要的是，有未解的谜题和悬在头上的铡刀时刻等待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之前到底是谁，但就现在，失忆的她来看，这无疑是最好的人生。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托尼变得更哀伤了一点。
……抱歉。
她在心中忍不住，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
——
大约明天还有一更。
这卷的暗线的确是双线并行的，本世界完结后有简短的一点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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