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蒙德像漏气的轮胎一样叹气,他拢起双手。
“这该死的游戏。”他说。
他们想多聊几句,借此找机会分辨。
但他们来不及说些什么,地面剧烈震动起来。他们赶快趴在地上,根本来不及看。火球击中了阿尔赫娜身旁的一块地面,地面立刻被火舌吞噬,留下黑黑的焦痕。
很显然,赫卡柏不是让他们和和睦睦地交朋友的。
待着不动就是等死。
四个人起身就跑,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听到第二颗火球在他们刚才卧倒的地方爆炸,在身后形成了一个火柱。而火焰之下,是一个个反射着冰冷光亮的刀刃。
该死的。
先前阿尔赫娜烧了赫卡柏的游戏盒,现在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睚眦必报的小人。
黑暗的空间里方位失去了其固有的意义,他们根本不知道下一颗带火短刃从哪里发射的,此时他们只能左冲右突,躲闪腾挪着在脑海里构思着逃跑计划。
每个火弹就像安装了追踪装置似的,对着他们四个人紧追不舍。小火弹在空中劈里啪啦一路,落了地炸开一个个深坑。深坑也很快塌陷,所有在上面的物体都咕噜噜滚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渊,又突然像放烟花似的下着刀片雨。
死亡迫近,对生存的强烈渴求,使阿尔赫娜所有的感官都超速运转。
没有时间判断往哪里跑是正确的,当嘶嘶声响起时,她要么闪开,要么死掉。
经验告诉她火弹的攻击很快就会结束,只要他们能撑过这个时间,就能逃出火弹的攻击。虽然也许他们会面临更加危险的攻击,但现在已无法顾及其他了。
阿尔赫娜尝试了一下,在这地方使用魔法太局限,只能凭借身法匆忙慌乱中躲避攻击,而四个人早就被突如其来的攻势弄得分散开了。
不管怎么说,火球刀片的确迫使她选择了其中一个奥斯蒙德。
无所谓哪个,有一个算一个。
看到前面有个奥斯蒙德,抓着他就避开一个火球,但对面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鼻子里满是烟味,阿尔赫娜还能闻到烧焦头发的味道。她用手摸摸卷发,发现火球已经把它烧焦了至少三英寸,一缕缕的烧焦的头发掉了下来。
这时又传来了嘶嘶的声音,她赶快跑开,他们已经逃离了黑暗,熟悉的走廊和木门又出现在眼前。她本可以跳开拦路板,但奥斯蒙德却慢了一步,火球划过他右侧小腿,裤子起了火,刀片又深深地驻扎进血肉,像雨伞一样撑开,将小腿炸得皮开肉绽。
他扭着身子向后退,死亡的恐惧让他慌了神,砰地一声撞在地上,又向墙壁那边滚去。他恐惧地看到,一个个-肉-块从他的腿上掉落。
“阿尔,阿尔!”
尽管火弹从四面八方而来,但是阿尔赫娜定下神,抓住向着他脖颈飞速而来的刀片迅速丢开,手掌转而在裤腿上来回拍打,把最旺的火苗扑灭,接着,未加思索,她把剩下还在燃烧的布用手撕下来,打了个结,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便迅捷地带着所有刀片扯了下来。
奥斯蒙德坐在地上,离下一波火球爆炸的地方只有几码远。他的小腿血肉模糊,看着阿尔赫娜双手不满血痕,他浑身颤抖,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救我?你可能会死的……”
“你想死于自己的愚蠢吗?”
“不,不……”
“那就闭嘴。”阿尔赫娜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能用刀片切断你的腿,那么脖颈只会像一块豆腐。护好自己的颈。”
“不管怎么说,我本来希望……”
第一波袭击结束了,赫卡柏的想法就是互相残杀,他们会杀死其中一个。现在已经两两分组,她又可以接着看好戏。
如果可能,阿尔赫娜很不想救任何人。她站起身来,没有接话直接向远处走,离开红透这片空间的火焰。火舌没有再对他们穷追不舍,不过此时这里已经浓烟密布,看不清来时路,只余下刀片冷冽的反光。
渐渐地,走廊又恢复了平静。
阿尔赫娜继续往前走,这次她对这些木门失去了兴趣。她的手很疼,她讨厌烫伤割伤,也讨厌这种游戏。
赫卡柏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真追踪她。对方简直像只鳗鱼一样滑溜。她真的痛恨,先是让人攻击华纳海姆,接着害死了她的兄长们,现在又是耍猴一样戏弄她,再加上真真假假的奥斯蒙德。
就在短短几天内,阿尔赫娜试图为自己建立的穷且益坚的自信中,已经复又出现一些不平静的涟漪。
她可以听见房间移动声隆隆作响,至少有十多个房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其中之一是前面左侧的一扇木门。
她回头看了一眼奥斯蒙德,屏住气息,听见房门后各种吱吱呀呀、咯噔咯噔的声音,但没有人活动的迹象。过了一分钟,她才注意到一些很细微的声音,也才分辨出那是沉重、有规律的呼吸声。
奥斯蒙德小腿的疼痛应该远甚于她,他疲惫不堪,但他跟着她走一声不吭,也没再追问她为什么要不顾危险地去救他。
“喂,这里。”
他听见她叫他。
阿尔赫娜在水池边站稳,把手垂在里面,检查了一下手上的伤口,一些皮肤已经开始脱落了。很好,她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
她把身上的血迹和脸上的灰尘洗掉,试图平息心中的恼火。她看了一眼奥斯蒙德腿上的伤口,皮肤割得血肉模糊,像鱼皮一样,骨头都露了出来。
奥斯蒙德腿上的伤需要处理,可他还是没说话。
“把腿伸出来。”
冷静下来的奥斯蒙德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感觉到疼痛,他以为自己是神经烧坏了。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还是把腿伸了出来。
腿上的伤差点让他自己叫出来,嫩肉血红血红,上面不满水疱,被火弹打到的地方已经血肉交缠,而被刀片割开的腿肉像花一样绽放,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他强迫自己深深地、慢慢地吸了口气,心想为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但他又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受伤时的柔弱,至少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冒牌弟弟。
作为战神阿尔赫娜的弟弟,理应也是个不怕痛不怕苦的狠人。
可怜的处境不会带来怜悯,但坚韧不屈却能够博得她的心疼。奥斯蒙德从膝盖一下把裤子割掉,烧伤的地方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他还不至于死掉。
他想把伤口泡在水里,如果再等一会儿,他的伤口应该会自己愈合,如果他的武器在这还可以干脆把伤口剜掉,可他有点想不起来武器在哪了。
阿尔赫娜手上的伤势也好些了。治愈魔法在两人之间轻柔地起着作用。她是没什么大碍,奥斯蒙德的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伤口从大腿贯穿到脚踝,尽管很可怕,可奥斯蒙德还是感到很奇怪。他的意识告诉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看到阿尔赫娜低头为他清理伤口,他小声地说道:“我不疼。”
他有点忐忑,没有痛觉,他并不想把事情想得太坏。
他分明记得他就是奥斯蒙德,就是她的弟弟。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和记忆中的奥斯蒙德不太一样,可是又偏偏记得和她的每一件事。先前他一直认为是赫卡柏搞的鬼,可现在他却有点不自信了。
人偶,才是没有痛觉的。
他把脸靠在她的肩上,恐惧向他袭来。“我不是假的。”在坠入黑暗前,他听见有个声音说,“你认为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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