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特因为这句不着痕迹的夸奖而笑得眼睛弯弯：“大学毕业后，我在泛美航空工作了十年。那时公司会定期检查体重和腰围，好在随着女权主义的兴起，这种荒唐规定终于被废除了。除此之外，机组人员都精通至少一门外语。那时我们飞了不少国际航线。”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旧，讲了一些异国见闻。彼时正是冷战时期，机组成员有许多在蕾娜听来匪夷所思的经历。
“那您为什么离职呢？”蕾娜问。
“你大概是在想，我明明没有遵循传统在婚后改为夫姓，为什么却会因为结婚而辞职，对吗？”柯莱特很直白地说出了蕾娜的疑惑。“因为在查理的支持下，我们一起投入了另一项事业——追踪纳粹余孽。”
蕾娜瞪大了眼睛。尽管她学过二战历史，但那终究只是书本上的知识，从感知上来讲，纳粹距离她的生活太遥远了。她惊诧地问：“这么多年之后，还有纳粹余孽存在？”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柯莱特的表情严肃起来。“纳粹余孽不仅仅是二战时德国的军官和士兵，还有他们的地下组织——九头蛇。”
“九头蛇？”蕾娜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组织，最初是为了支持纳粹的实验研究而建立的，除了武器和药品，它的研究甚至涉足了超自然领域。二战结束后，它被迫转入地下，却并未解散，继续为逃亡纳粹提供金钱支持与庇护。正是在追查那些隐姓埋名的纳粹分子时，我们才逐渐发现这个组织的存在。”
“原来如此。”蕾娜点点头。
莱克斯已经告诉她，柯莱特今年六十二岁，博罗梅奥先生五十四岁。算算时间，柯莱特的童年正是法国被德军占领的时期，对纳粹刻骨铭心的恨意也就不难理解。那是刻进骨血的历史阴影，是一生的伤痛。
在从莱克斯那里得知柯莱特与丈夫的年龄差时，蕾娜震惊得几乎以为莱克斯报错了数字，因为她一点也没看出这对夫妇的年龄差。
由于自己的隐秘心事，蕾娜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小心地将谈话内容引向那个方向：“您是法国人，我能理解您对二战德国的厌恶。但您的丈夫是意大利贵族，他为什么会以这项事业为目标呢？”
“查理出生在战后，那时意大利社会对纳粹的反思很强烈。另外，他虽然是贵族，却没有受到传统贵族教育，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大部分时间跟着母亲住在纽约，在自由的环境中长大。”柯莱特说着，笑意重新浮上脸庞。“也许他多少受了我的影响吧。我比他大八岁，很多时候我不自觉地影响了他，而他也很乐意这样。”
蕾娜露出吃惊的表情，不完全是在表演：“您看起来和博罗梅奥先生年纪相仿，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年龄差。”
柯莱特笑着说：“尽管知道你是在故意夸我，我听了还是很开心。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自从我们在一起，他总是故意扮老成。”
蕾娜顺势问下去：“您和博罗梅奥先生是如何相识的？是在飞机上吗？”
“你猜的没错。那年我二十二岁，查理十四岁。他临时回意大利，却没有成人陪伴。泛美航空提供照顾未成年乘客的服务，他坐在头等舱，我负责照看他。”柯莱特说到往事，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他的父亲并不知道他的旅程，飞机着陆后，他被匆匆赶来的女管家接走。”
蕾娜实在没听出这个初次相遇的故事里有什么旖旎成分，困惑地看着柯莱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分别前，因为他看着很孤单，我便答应陪他一起吃顿晚餐。晚餐时，他忽然向我表白了，哈哈，你能想象一个小孩子装出大人模样有多好玩吗？当然，我拒绝了他，他还生气了几个小时。不过，在我的航班离开前，我们又见了一次面，和解了。”
真不愧是浪漫的意大利人。蕾娜觉得刻板印象又被验证了，笑着问：“后来呢？他对您穷追不舍？”
“不，他没再出现，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航班上。在那之后，他开始了锲而不舍的追求，或者说更像是安静的陪伴。”柯莱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在他之前，我有过几次很心碎的感情经历，对他那个年纪的小男孩只想敬而远之。但渐渐地，我发现年龄没那么重要，当一个人真心爱着你的时候，他会为你成长。”
蕾娜静静地看着柯莱特，她的神态平和，这是被幸福滋养出的气质。如果她曾经有过许多伤心事，那些伤口显然已经被她的查理治愈了。
柯莱特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双方都在成熟，差距会显得越来越不明显。很多人在初次见到我们的时候，都以为我们同龄。”
蕾娜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忽然听见柯莱特说：“你似乎想通了什么，是我的故事启发了你吗？”
天啊，她是不是会读心。蕾娜差点被呛到，赶紧咽下嘴里的茶水，有点尴尬地说：“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别忘了，我做过十年空乘，在观察人心这件事上，我还算有些心得。”柯莱特好笑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蕾娜，眼里带着长辈看年轻人的怜爱。“请别介意这条不请自来的建议：年轻的时候，不妨大胆一点，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没关系，因为年轻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犯错。”
似乎完全没有人认出这两章的出场嘉宾呀？[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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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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