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装乖巧都不会无动于衷。
她聪明、有才能，并且是纯真脆弱的幼崽。
尤其是她用最真诚纯粹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一片闪着星光的透澈夜空倒映在她的眼睛里，那么纯粹、生机勃勃而闪耀。
她看上去不会对他说假话。
达米安心想，但很快他又狐疑起来。
他想起了莉丝贝特之前那些话，她提到的假爸妈和假哥哥，已经答应了却杳无音讯的关于朋友的承诺，一些落空的消息和尚未查明的目的，一些隐藏在背后的他知道莉斯贝特永远不会告诉他的东西……
达米安咬了下后槽牙，发出了“tt”的气音。
不，她是个小骗子。
她从来不想告诉她的朋友真相。
莉丝贝特看着他的神色有点变化，连忙趁热打铁，或者说亡羊补牢。她知道韦恩少爷不好糊弄，但死马当成活马医，少爷还是吃点这一套的，先救一救再说，能糊弄过去就好，糊弄不过去就破罐子破摔。
她继续跟达米安真诚对视。
“我知道，这也是十分冒险的举动，我以后会先询问你的意见。”
她冒险往达米安那边走了两步，就像一只勇敢的萨摩耶走向比自己凶恶数倍的社交对象那样，怯生生的，但勇敢并好奇。
“在学校里，我从来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一直渴望和你保持联系。”
莉丝贝特发誓，这已经是她最高超的演技水准，她以撒旦岛杯奥斯卡影后的水准贡献了她5年来最真诚的表演。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达米安会是个不错的朋友和同伴。莉丝贝特在心里叹了口气，达米安是在它她到哥谭以后遇到的，绝无仅有的在几乎同一个层次的同龄人。
他们都有相似的阴暗面，也都在勉强伪装自己以达到某些目的。而与此同时最最重要的是，达米安·韦恩是个不错的人，他尊重一套制定好的原则，并且内心深处还有善良存在。
莉丝贝特有一点点零星的歉意，当她不后悔这么做，尽管这可能会使她失去一些东西，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能够与之前的同伴恢复联系才是最关键的。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建立新的关系了，她无法使自己完全投入到下一个立场中。
说完这两句糊弄鬼的话，趁达米安还在思考，莉丝贝特想要溜走。她拽紧了托特包的袋子，悄悄往教室门口挪动了两小步。
达米安看上去又像是在思考的样子，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找到了这话的漏洞，这让他看上去很可爱，像是正在卡带的机器人。
“别动，你想去哪儿？”
“不要以为我会被你的话迷惑——你一直在欺骗你的朋友。”
“别拿假话搪塞我，只要你想，任何事情都不是你联络我的阻碍。”
波罗斯是网络中的王者，莉丝贝特完全有能力联系他而不冒任何风险。
达米安绿眼睛中的熊熊怒火又燃烧起来，他脸部线条中每一处稍显稚嫩的棱角都充满了蓄势待发的锐利，“你有机会告诉我真相，但你一直在欺骗我。”
莉丝贝特只好用逻辑稍微严密一点的语言来回复他。
“我不想你也牵扯到不属于你的事情中，这些不是你该承担的。”
她进一步说明，“扯进麻烦不是开心的事，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该去烦扰其他人。世界上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变化和灾难，我侥幸在哥谭获得了一点平静的生活，我正在维持让它不产生太大的变化，有些事情很荒诞，但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她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联络”这个问题，而达米安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更加愤怒起来。
“你又在搪塞我！这不是你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
“我一直在为这段友谊做出努力，但你显然不把这当回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跟红头罩达成合作，但你不知道他是个无耻的无赖，他只会敲诈你来完成自己不可能完成的野心，你的努力是徒劳的，你正在做十分危险的事。”
“你无视了我的忠告，莉丝贝特，你没有尊重这段友谊。”
达米安理直气壮、步步紧逼，属于掠食者的气势高涨，每一步都像踏在看不见的力场上，莉丝贝特几乎感觉得到周围空气的哀嚎和地面的开裂。
地面已经全都陷落，莉丝贝特被笼罩在这片残存的孤岛中，在这样一个被气场统摄的空间内，她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久违的，划破一层薄纸的声音。
莉丝贝特闭上了眼睛，她心中有一些歉意，但也燃起了久违的怒火。
她获知了两件事，首先，达米安对红头罩相当了解，他清楚他这个兄弟的本性，其次，他并不认为莉丝贝特有独立的判断能力，他潜意识觉得她是个弱小的人。
“是的，但你比我更不尊重这一切，你的骄傲使你不尊重你的同伴——你从没有把我看作一个独立平等的，与你有相同能力的人来对待。”
“你只是为了满足你交朋友的**，而我恰恰是配得上你的合适的人选。你要求一个能跟你进行交流的对象，一个在某方面有特殊才能的人，一个能接受你暴躁脾气的同龄者，好，我是。”
“但你完全没做好拥有朋友的准备，你的朋友需要对你敞开心扉，但是你完全没准备对你的朋友说明一切。”
“做你的美梦去吧！我不是你幻想中的朋友，我不是你随意差遣和使唤的对象，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我们不是同路人。”
莉丝贝特一口气说完这段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室。
在她身后，达米安垂下了他的绿眼睛。
他低落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带着茧子的双手，然后摇了摇头，走出了这间教室。
总之下一节还是文学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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