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小女孩和老妇人缠斗到了一起，两个人都爆发出了不属于自己年纪的力道和格斗技巧。
非人的尖啸穿透甲板。
破坏那本书其实是出于一种下意识的直觉，潜意识告诉格洛利亚自己应该那样去做。
就像现在她听到外界怪物的怒吼，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是她要立刻出去查看情况，她要阻止这些怪物伤害到普通人。
为什么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
海浪海鸥号再次向另一个方向倾翻，格洛利亚抓住这瞬间的失衡，拽着老妇人的衣领将她掼向舱壁，让她的身体作为肉垫摔在墙面。格洛利亚听到老妇人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的膝盖借势精准顶上了对方的肋间隙——这个本该需要成年人体重才能奏效的招式，在她瘦小的身躯里迸发出惊人的破坏力。
这一攻击让老妇人倒在地上直不起腰，并且格洛利亚知道她一段时间内都站不起来了。她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老妇人多做纠缠，从她身上跳下来往门外走。
走廊里有不少积水。格洛利亚低头看向自己映在水洼中的倒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不是原来四岁时那么一点点大了，至少长了有两三岁的程度，手臂与身体裸露的部分布满了淡淡的白色生长纹。
她继续向前走，踩在水中自己的倒影上。格洛利亚听到船艏传来钢板撕裂的巨响，八条覆盖着藤壶的触手从海面升起，带起的身体是一个连下巴也成了触须的鱼头怪物。
她抓起甲板上的消防斧冲向最近的深潜者，暗色的能量聚集在消防斧上，在奔涌而来的深潜者与雨水间形成如闪电般的链条。
“格洛利亚！”
她听到达米安呼唤自己的声音，抬头望去，他正与怪物潮中最大的那一只搏斗。大刀用力向对方坚硬粗糙的脊背劈砍而下，还有空回头观察她的身形。
消防斧在格洛利亚手中发出挥动，暗色能量如同活物般缠绕斧刃。她矮身避过深潜者挥来的利爪，斧锋斜向上劈开怪物的咽喉。
三只深潜者从船舷缺口包抄而来，格洛利亚将斧柄重重砸向甲板。暗能量链条如鞭子般抽过，将雨幕连同怪物一齐撕裂。
“左边！”达米安喊道。
格洛利亚转身时已经晚了半步。一条触手从盲区袭来，狠狠抽在她腰侧，让她的身体撞向船舷护栏。
太轻了。
这个认知在疼痛中格外清晰——幼小的身体缺乏质量，轻易就会被外力击飞。格洛利亚在护栏上借力站起，染血的牙齿咬住斧柄，空出双手抓住继续袭击而来的触手。
暗色能量顺着接触的地方暴涌。
触手瞬间化成灰烬，但更多的怪物正从海里爬上来。
达米安的大刀再一次下砸，卡在怪物脊背的骨间，将他身下的一个受伤船员解救出来。他试图用钩爪枪拉开距离靠近格洛利亚，但三只深潜者同时扑向他的后背。
格洛利亚想都没想就掷出了消防斧，斧刃旋转着斩断怪物头颅，余势不减地钉进桅杆。
如果不想想其他的办法，光靠几个人没有办法杀光源源不断的深潜者。
直觉告诉她，她可以跳入海中。
格洛利亚从船舷上往下跳，冰冷的海水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海水在像是沸腾了一般翻涌起浪花，达米安的眼神一直锁定着格洛利亚，也在这时候注意到了不再有深潜者爬上船。
黑暗中宛如有无数双手托住她的身体。格洛利亚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面之下，十六岁的自己正缓缓浮现，她们的手隔着镜面相贴。
“我们从来都是——”
镜中幻象碎成万千光点。
格洛利亚真正地睁开眼，发现是自己背后长出的数条触须托起了她。
托住她的是她自己。
——
海面隆起如巨兽，巨大的触手从海底升起，轻柔地托起即将倾覆的货轮。海水从甲板的排水孔倾泻而下，在晨曦中形成无数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达米安没有找到格洛利亚。他借着钩爪枪的拉力翻上甲板，将自己拉回船上。
他的身后有一个落水的船员正死死扒住断裂成半截的救生绳上缘，下方海水中浮动着不祥的灰绿色阴影，达米安一把将他拉起。
“抓紧我！”
船的侧翻让许多深潜者掉回了水里，但也有一些船员落入海中。
达米安在稳定好身形后，立刻去解海鸥号上的备用橡皮艇，往船员落水的地方甩。他注意到一种看不清的力量编织成网，将落水的人与深潜者隔开。
他在货舱间找到了在给伤员包扎的大副：“船长呢！先把船舵稳住！检察进水情况！”
大副没有小瞧这个看起来甚至不到初中生年龄的小孩，他目睹了他在刚才那些怪物的袭击中是如何帮助船员的，甚至不惜自己身体被抓伤。
在猛烈的风浪声中，大副也扯着嗓子吼道：“船长在第一次浪拍过来的时候就被压断了腿！还好海鸥号是个坚强的姑娘，我们排查了进水情况，并不严重！已经派能行动的船员去修理了！”
“我跟你去驾驶室！”达米安咬牙道，他必须为更重要的事情做出抉择，如果放任不管，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可能会遭遇不幸。
大副也要做出决定。是的，他心里觉得一定还有船员在刚才的风浪中被卷入海，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如果不立刻离开风暴中心，整艘船上的人都有可能遇难。
“我带你去！”大副打算将这个小男孩夹在腋下跑步带过去。
达米安只是看了他一眼，以比他更稳定的身形向前跑去。通往驾驶室的走廊已成为凶险的战场，汹涌的海水从破裂的舷窗倒灌而入，裹挟着桌椅杂物横冲直撞。
从他们第一次在哥谭码头溶洞中与深潜者对上开始，达米安就知道这些怪物其实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智慧。
此时有三五只深潜者正聚集在驾驶室门前。舱门已经变型，隐约能看到一根铁棍横亘在门内侧以形成抵抗。里面的人暂时还安全。
大副刚想拔出手枪，就被达米安抽出的大刀拦住。“你还有多少子弹？枪声会吸引更多的深潜者。”
“什么东西？”
大副愣神间，达米安拔出大刀，一只深潜者的头颅滚落到他们脚边。随着刀锋划过空气的嗡鸣声，大副终于清醒了几分，随手抓起地上的门板配合着男孩解决了挡在船长室前的深潜者。
达米安皱眉道：“你们这个货轮到底运输了什么？”
“我保证就是普通的货物。化工产品出口。”大副道，恨不得举手发誓，“开船前我亲自检察过。我们和这个公司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达米安嗤笑一声：“你真的能保证吗？”
大副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还是闭上了嘴。
他们合力撞开了变形的船长室门。果然如他们想的那样，里面的两位船员虽然身上有些伤口，但都并不致命。
有一位船员惊慌地道：“这外面不会是电影里的那种丧尸吧！我、我被抓了……你们把我隔离起来……如果我也变成怪物，就杀了我吧……”
“……不会传染。”达米安道，深吸一口气走向通讯台，寻找正常的航道数据。他按住耳麦道：“神谕，我需要坐标。”
大副给了这个被抓伤的小伙子一个拍肩，随即单膝跪地调试舵机，不知道是汗还是海水从他的发间滴落在操作面板上。
达米安将正确的坐标输入导航系统，另一边大副用力转动舵轮，货轮终于在暴风雨中艰难转身。
船头劈开汹涌的浪墙，向着远方熹微的晨光破浪前行。
明天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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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生长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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