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棚户区的铁皮屋顶染成锈红色时,格洛利亚和杰森乔装来到了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的垃圾的腐烂刺鼻气味。破旧的铁皮屋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在外面的人很少,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垃圾与污水堆里翻找食物,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他们在通讯里接到了红罗宾的报告:“红头罩从黑面具处带出来的致幻剂是新型药物,成瘾性极高,但没有发现任何会导致人体变异的物质。丹尼尔身边的针管里检测出一种未知成分,像是某种生物酶,能重组DNA链。”
杰森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腰间藏起的枪套。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格洛利亚,她的目光正扫过这片破败的景象,金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走吧,”杰森低声说道,“我们去找黑面具的下线。”
格洛利亚点了点头,走在他身侧,脚步轻盈无声。
棚户区的窗户简陋,她能透过一些玻璃看到屋内的景象。蜷缩在角落里的瘦骨嶙峋的男男女女,皮肤上布满了针孔。他们的手中紧紧攥着注射器,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但她知道那明明是他们的催命符。噩梦之根。所有的不幸的源头。
一阵尖锐的争吵声打破了棚户区沉闷的寂静。两个男人为了一块尚算完好的面包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对方的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人麻木地看着,没有人上前阻止,甚至没有人多看一眼。
格洛利亚的脚步顿了顿,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刺客联盟的训练场虽然残酷,但至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尊严。而这里,人们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空洞的躯壳。
“别看了,”杰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这里从来没有变过。黑面具的新货让棚户区的人变得更多。散尽家财,无家可归,只能住到这里。”
格洛利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孩子蜷缩在角落,身上裹着破旧的毯子,脸上满是污垢。她醒着,但是眼神中没有孩子的天真,只有早熟的疲惫和绝望。
“孩子……”格洛利亚低声说道。
杰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默了片刻。他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这是我的错……我应该直接杀了黑面具的。我应该。”
他突然道:“你知道我和那几个养兄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格洛利亚转过头,看向杰森。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蓝色的眼眸中灼烧着熊熊烈火般的愤怒。
杰森道:“我是犯罪巷出生的人。我在那里度过了八年。我的养母……也和他们一样。一个从没有经历过哥谭黑暗的人,看到这些,感受到的是什么?同情?怜悯?但是我感受到的是愤怒。”
杰森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其中的愤怒却愈来愈烈。他的目光依然看着前方,看着棚户区的一切。
格洛利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杰森的手背,感受到他皮肤下的紧绷和颤抖。
她很熟悉杰森的愤怒,曾经他刚从拉萨路池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只有愤怒的情绪。但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今天的愤怒和曾经的愤怒,有不一样的地方。
格洛利亚觉得杰森需要一个拥抱。她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到他,但她的手臂的环绕却坚定而有力。杰森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有些急促。
“这不是你的错。”格洛利亚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这是她过去经常用来安慰他的话。但她今天继续往下说道:“我们能改变这一切。可能不是最好,但会比现在好。一定会的。”
杰森没有回答,他的手臂缓缓抬起,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了一些。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橙子香波的味道。
“……走吧,”他说道,重新找到了呼吸的节奏,“愤怒不是我的阻碍,而是燃料。”
格洛利亚和杰森继续在棚户区的狭窄巷道中穿行,脚下的泥泞和垃圾让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他们揪出了几处黑面具的散货点,扫出来的大部分货都是提姆提到的那种新型致幻剂,并没有导致人体变异的成分。
他们从几个瘾君子口中得知,这种药物在最初吸食时身体似乎变得更强壮,精神也更加亢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依赖越来越深,身体却开始急速衰败,最终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家伙根本不在乎后果,”杰森低声咒骂,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针管,“他们只关心怎么赚更多的钱。”
空针管滚到远处,被一只枯瘦的手臂捡去。格洛利亚顺着手臂看过去,女孩的皮肤是灰败的颜色,胳膊上布满了针孔,皮肤下隐隐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绿。
“杰森,”格洛利亚出声提醒,“她看起来很像丹尼尔。”
那个女孩几乎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离开家找食物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几个男性在后面跟着她,等她倒地。
杰森走上前,冷冷地看着他们,刚拔出腰间的枪,几个流浪汉就一哄而散了。
格洛利亚没有理会那些流浪汉,她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女孩身上。女孩发觉危机解除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已经半昏迷在地。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脸颊,试图唤醒她:“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女孩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格洛利亚的衣袖。
“我们得带她离开这里,”格洛利亚说道。她脱下外套盖在女孩身上,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她可以卧推200磅,抱起女孩的体重对她来说很轻松。格洛利亚外套遮掩下的掌心悄悄泛出治愈的白光。
“我去问问周围的人,”杰森打量四周,“也许有人认识她。”
他们沿着狭窄的巷道向前走,询问路过的每一个人。大多数人都麻木地摇头,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直到一个年迈的老人给他们指了路:“我看到过她。从前面那个棚户出来。”
他们走向老人指出的棚户。杰森踢开门,扑面而来一阵潮湿的霉味。屋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破旧的床和几件散落的衣物。
“像是一个人住。”杰森说道,环顾四周检查有用的信息。然而这个简陋的房间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对许多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棚户都只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格洛利亚将女孩轻轻放在床上,收起了治愈的能量。治愈之力对这个女孩并不起什么作用——和丹尼尔十分相似的情况。他们的身体里有另一股力量在拉扯着,生命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格洛利亚警惕地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玛丽安孤儿院的佐伊奶奶。
——
班杜拉认为,儿童通过观察学习来形成社会性行为。
格洛利亚习得了愤怒。
和被辱骂、挑衅时的愤怒不同——包括她没认出杰森时,对红头罩产生的暴戾情绪。这种愤怒是直接性的、由于个人边界被侵犯而产生的,从进化心理学意义上讲叫做战斗本能的东西,本质上是防御性反应。
所以她现在明白了一个过去的答案。塔利亚曾经一次一次把她打倒在地并质问她为何不愤怒的答案。格洛利亚那时候并没有进一步的对抗**,她只是在执行塔利亚的攻击指令,被打倒再多次也不会愤怒。
而她今天所看到的一切,激发的愤怒是由认知主导的,具有弥散性与道德倾向。这种愤怒是想要抗争。这种是愤怒是想要改变。她习得了愤怒是深海暗流,即使表面平静无波,她也会知道它永远存在,永远汹涌。
每位义警的心中都充斥着愤怒,于是他们行走在黑夜中。
屋檐垂下一只小蝙蝠——蝙蝠少女史蒂芬妮·布朗探出头。
“我很早就看到了你们——有意思的乔装,”史蒂芬妮等佐伊奶奶走后跳下来,落到格洛利亚和杰森的面前。她挠了挠脸颊,“呃,我是说……我很抱歉听到了这个女孩的故事。所以我能跟你们一起吗?你是红头罩的女朋友?”
“朋友。”杰森纠正,“你在想什么呢,她还没成年。”
史蒂芬妮——同样没成年但是恋爱谈了一位又一位长长短短分分合合——撇了撇嘴。“好吧,既然你坚持这么说。”
他们刚才听佐伊奶奶讲了这个女孩的故事。佐伊奶奶没有认出他们的乔装,孤儿院的院长听说女孩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她是来这里看望女孩的。
女孩叫塞茜·布朗,以前也是玛丽安孤儿院的孩子。三岁的时候,小塞茜因为长得漂亮,被一对东区夫妇领养走。那对夫妇无法生育,将小塞茜视为己出。
杰森说这听起来是一个好的开头。
佐伊奶奶继续说,其实那对夫妇双方均有身体残疾。他们以前开了一家餐馆,在小塞茜五岁的时候倒闭了。养父没过几年就离开了人世,一年前塞茜的养母也去世了。
塞茜今年才十五岁。当时佐伊奶奶想带她回孤儿院,塞茜拒绝了,一直住在养父母的老房子里,一个月前搬来了棚户区。
“我也姓布朗。我想为她做点什么,拜托。”史蒂芬妮双手合十,“黑蝙蝠能搞定夜巡的。她同意了。Bat works alone.”
“这是蝙蝠少女。”杰森为格洛利亚介绍,“蝙蝠少女,这是……”
“格洛利亚。”格洛利亚道。“我和蝙蝠少女去调查塞茜·布朗的生平,我们需要知道是什么让黑面具选择了在塞茜和丹尼尔身上使用有特殊加料的致幻剂。”
丹尼尔至少是一个成年人,至少在成为流浪汉这一刻的经历都是他应当自己为自己负责的选择。但在塞茜这里不是。杰森的情绪感染了她,塞茜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让格洛利亚真切地感受到了愤怒的灼烧。
虽然在美国有24个州那什么麻都是合法的(包括哥谭的原型纽约),但在法律上也仅允许21岁及以上的成年人购买。不过实际情况如何相信看新闻的大家都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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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习得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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