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午又打碎了三个鸡蛋，称重的时候还偷偷给客人抹了零”，特里在纸上写写画画，
“别想糊弄我，今天你扣五美金！”
安东尼翻了个白眼，明明这老家伙自己收钱的时候也抹零，尤其是对着带小孩的女人。
“中午吃什么？”卡里尔和亚瑟进来。
“牛绞肉意大利面配牛肉汤”，安东尼说，
“我这就去端过来。”
卡里尔看了看安东尼隐隐出现的双下巴，又转过头看看亚瑟，有点不满意。
“你怎么还这么瘦？安东尼胖得都有双下巴了！”卡里尔抱怨。
正好端着菜过来的安东尼听到这句话，又翻了个白眼。
简直色令智昏！亚瑟多高，他多高？而且亚瑟明明已经胖了不少，脸已经没那么凹陷了——虽然还是很凹陷。
特里一边往自己盘里盛意面，一边附和，
“安东尼好吃懒做！就应该让他和亚瑟一样在外面负责表演！年轻人就是要吃一点苦！”
亚瑟有些不好意思，他挽起袖子，给卡里尔看自己粗了一些的手臂，试图证明自己确实长了些肉。
几个人围在桌子上开始吃面，亚瑟突然讲了个笑话，众人一致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段子。
“亚瑟可以准备去表演了！”特里大家长式地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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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关店后，卡里尔、亚瑟、安东尼提着菜坐上公交车。他们买了一些牛肉（真正的牛肩肉，不是牛绞肉）、彩椒、胡萝卜，还有各种牛肉汤、复合调味料。安东尼要做炖菜，这得花一晚上的时间，所以他们还买了点披萨当晚饭。
安东尼最近在攒钱，他准备买个烤箱，尝试做点烤肉。
“这样我们就能在商店里买了！”安东尼畅想他们的小店烤牛肉塔可大卖，
“如果发展成连锁店怎么办，我们可能会忙不过来。”
卡里尔希望能攒钱买辆车，但是还是很大度地允许安东尼先买烤箱。
亚瑟没什么想要的，他觉得现在很好，只是能有一套表演服就更好了。
但也不着急，亚瑟想。
他看见前面座位上有个小男孩回头看他，亚瑟朝他做了个鬼脸，把小孩子逗得哈哈笑。亚瑟自己也被逗笑了。
小男孩的妈妈突然回头瞪了他一眼，搂过自己的孩子，警告亚瑟别骚扰她的孩子。
亚瑟有些无措地看着那个女人。
遭了，他突然想到。很久没吃药了。
他死死捂着嘴，试图止住自己不受控制地大笑。卡里尔被亚瑟的反应吓到，他赶紧抱紧亚瑟。
亚瑟在卡里尔抱上来的一刻彻底失控。
他浑身抖得剧烈，悲哀地发现自己得意忘形到没带说明病情的纸条，他徒劳地扣着自己的嘴角，无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卡里尔焦急地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后背，
“没事的，没事地，深呼吸，亚瑟，深呼吸……”
车上的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安东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踹了一脚前座女人的椅背，让她把满脸嫌恶的头转了过去，
“**，再看我就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带回去，让你们看个够！”安东尼站在亚瑟前面，冲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吼。
众人纷纷扭过头，卡里尔抱着亚瑟在下一站下了车，安东尼下车前冲着车里的人竖了个中指，
“Fuck you！”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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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亚瑟才止住笑声。笑得太久让他有些缺氧，面上发麻。
卡里尔看着亚瑟终于缓过来，松了口气。
亚瑟不敢看他，解释到，
“这是一种神经方面的，症状”他说，
“我忘记吃药了。”
卡里尔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没事的，亚瑟，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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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在卡里尔担忧的目光下回了家。
关上门，他又听到妈妈在喊他，
“Happy，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他走进昏暗的房间，躺进妈妈怀里。
妈妈摸着他的头，
“没事的，Happy，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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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和安东尼到家。
卡里尔无心吃饭，安东尼担忧地看着他进了卧室。
卡里尔回忆起亚瑟的样子，努力平复着混乱的思绪。
安东尼窝在沙发床上，感到一阵阵害怕。
不是害怕亚瑟，而是害怕卡里尔。
害怕卡里尔抛下亚瑟、抛下自己。
安东尼抱紧自己，想起了爸爸离家的那一晚。
爸爸看到他隔空操纵水杯、餐盘、餐刀扔向他的时候，露出了和车上的人一样的表情。
“变种人！”爸爸的酒醒了，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怪物！怪物！”
安东尼反应过来的时候，爸爸已经跑出去，奶奶倒在血泊中，是爸爸刚才喝酒以后打的。
安东尼摇了摇奶奶的身体，不断喊着奶奶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他。
安东尼抬头看着拿着武器聚过来的邻居——
安东尼止不住地发抖，
“变种人！怪物！”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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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起床，推开门，发现安东尼已经起来了。
倒不如说应该是没睡，卡里尔看到他的黑眼圈。
“嘿，关于亚瑟”，安东尼吞吞吐吐地说，
“你打算怎么办啊？”
卡里尔皱了皱眉，
“当然得去看医生”
“如果治不好呢？”安东尼急切地问，
“我是说，这种都不太好治，如果治不好呢？”
卡里尔盯得安东尼心里发毛，
安东尼听见卡里尔回答，
“治不好也得治。”
安东尼的心沉了下去，他低着头跟卡里尔出门，
“为什么不能接受不同呢？”
安东尼想，
“我们只是不一样而已，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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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照常接上亚瑟，三人一起往杂货店走。
“亚瑟”，卡里尔突然问，
“你想去看看医生吗？”
亚瑟有些慌乱，“但是医生说，这个治不好。”
卡里尔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总要再试试，我们找更好的医生。”
亚瑟看着他充满鼓励的蓝灰色眼睛，点点头，
“我试试”。
“你们三个昨天晚上乱搞了吗？”特里看着三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问，
“别告诉我，我不想听这档子烂事儿。”
安东尼撇撇嘴，罕见地没有回嘴，老老实实去帮忙上货。
“闹别扭了，嗯？”特里趁卡里尔和亚瑟在外头招揽客人，假装无意地问安东尼。
“不关你的事儿，臭老头。”
特里一巴掌拍在安东尼后脑壳上，
“没大没小的，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敢回嘴？”
安东尼一把挥开特里的手，
“我还不稀得吃你的用你的呢！你个糟老头子孤独终老吧！”安东尼说着解下围裙，扔在柜台上就往外走，路过卡里尔和亚瑟时瞪了他们一眼，
“我不伺候了！”
然后小跑着离开街区。
“嘿——”，特里在后面喊，
“回来！安东尼！”
卡里尔追了上去，没过一会就揪住安东尼，
“你干什么？”他问到。
“我不想干了！”安东尼梗着脖子，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干了！”
卡里尔松开手，安东尼渐渐跑远。
“这么了？”特里站在门口，看到卡里尔一个人回来迎了上去，
“安东尼呢？”
“不干了”，卡里尔说，
“他不干了。”
亚瑟看着安东尼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安东尼没在，中午他们点了外卖。
特里杂货铺照常营业，只是少了整理货架的人，特里试图找人，但总感觉哪儿哪儿不满意。
“我来吧”，卡里尔说。
客人稳定多了，也不太需要卡里尔在外面招揽客人。
一天卡里尔在整理西红柿，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吵闹。
卡里尔从玻璃看见几个青少年踹倒了亚瑟，还抢走了杂货店的广告牌。
“**”
卡里尔冲出屋子，没去追那群找事儿的流氓。他扶起亚瑟。
亚瑟又开始发抖了。
卡里尔想，“不能再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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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久违地在晚上出门。
他熟练地拐进那个许久没去的巷子。
“来了？”
“要是再有人敢骚扰我、我的朋友”，卡里尔把额头抵在弗兰克头上，直勾勾地看着弗兰克
“不管是不是你，我都会来找你。”
弗兰克笑着把写着“RABID DOG”的小铁牌挂在他脖子上，摸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场里带，
卡里尔推开小门，刺眼的白光让他眯了下眼。
“下面是————Rabid Dog！！！！”
卡里尔脱下上衣，赤手空拳地走上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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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遇到一个人——其实是两个，或者三个”
“嗯哼？”心理医生温柔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很特别”，亚瑟盯着桌上的纸巾盒。
“他是个好人……让我来看心理医生。我们其实先看了神经科——那位医生说，现在没什么办法，但是我可以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
医生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还有一个朋友”，亚瑟突然低落，
“我想我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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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起身，亚瑟在轻轻关门。
他上去好多了，卡里尔想。
“感觉好多了”，亚瑟冲他笑笑，
“医生给我开了几种药，我会坚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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