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话，一阵若有若无的、带着夜晚寒意的风突兀地拂过屋内，吹动了桌角的纸张。下一刻，身着黑红相间、流线型轻薄铠甲的夜魔，如同从阴影本身中凝结而出般，突兀而安静地出现在房间的门口，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
娜塔莎看着托尼挑了下眉：“……哇哦。有人还说我的出现方式吓人。”
史蒂夫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脸上带着纯粹的惊讶：“夜魔？我以为你的活动范围只在地狱厨房和金亚珀城。”
夜魔面甲之下的嘴唇似乎勾起一个冰冷而危险的弧度，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嗡鸣。“这一次，算是有些……私人恩怨。”
没有多余的寒暄，夜魔径直走到房间中央，闭上眼睛，感知触角以他为中心向整个索科维亚城扩散开去。他“看”到的世界与常人截然不同——无数能量流在媒介催化的作用下变得明亮而活跃起来，沿着复杂的路径奔腾、交汇、勾勒出无形的轮廓。他提起笔，在一块准备好的巨大兽皮纸上飞速而精准地勾画起来。线条、弧线、节点、符文……无数复杂的图案在他手下流淌而出，层层叠加，其精妙和复杂程度令人瞠目。
一夜无眠。当晨光再次透过木板的缝隙照进屋内时，一个庞大、精密、层层嵌套的三维立体术阵结构图，已然完整地呈现在兽皮纸上。
托尼和布鲁斯马特立刻围了上去，开始紧张地计算和推演。各种公式、能量模拟在纸张边缘飞速写下。过了许久，托尼猛地停下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史蒂夫心中一紧：“怎么了？还是无法完全解析吗？”
“不……”托尼的声音有些干涩，“正好相反……不用再算下去了。这个术阵……它的最终功能，理论上是……能将整个索科维亚城，连同它地基下的部分岩层，整体连根拔起，变成一块飞地——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克林特愕然地张大了嘴：“他们疯了吗？这么想独立？不仅要占领，还要弄个浮空城出来？”
史蒂夫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如果整个城市飞到半空，城里的军队和平民……他们会怎么样？”
托尼沉重地摇了摇头：“维持这种规模的传送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他们绝不可能再有余力开启任何大型防御法阵来保护里面的人。”
娜塔莎的声音冰冷，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结论：“就是说……他们都会死于传送的震荡，或者高空的坠落。”
布鲁斯没有说话，但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手臂上的皮肤隐隐透出不详的、蠕动着的绿色。
托尼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城里的人，而是这块‘地’本身呢？或者说，一块被传送到高空，不知道会飞向哪里，然后……坠落下去的……大地。”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
夜魔低沉的声音肯定了托尼的猜测：“恐怕是的。这座城市的地下及周边，没有检测到任何其他大型防护性或维持性的术阵能量源。如果它被这股力量强行拔起并抛向高空……根据能量衰减模型计算，最多半个小时后，悬浮力场就会崩溃，它会开始坠落。”
克林特干涩地问：“……它会落在哪里？”
布鲁斯推了推眼镜，声音发苦：“落在哪里……其实区别已经不大了。冲击和后续的灾难将是毁灭性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能让它升起来。”
“那我们现在的目标非常明确了，”托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必须知道他们启动术阵的精确时间，以及核心启动点具体在哪个位置。我们需要情报。”
潜入城主府的计划再次被提上日程。娜塔莎和克林特再次出发，这次他们去了更久，回来时两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尤其是克林特，他沉默地靠在墙边，只是用力地、反复地绞着手中的弓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娜塔莎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将一张小心截获的密令放在桌上，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洛基……出现在城主府了，之后不久，城主府就下达了新的紧急命令。”她点了点那张纸，“他们在全力寻找一个名叫‘索尔’的人。情报显示，此人从帝国叛逃而来，已经进入了联盟境内，奥创的命令是……必须在联盟军方找到他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截住或清除。”
托尼愣了一下：“……等等，索尔？是那个传说中的‘雷神之锤’索尔？”
马特也抬起头：“雷神之锤……是帝国那位以勇武和正直闻名的前教团牧师长？他不是在几年前突然卸任后隐居了吗？他来联盟了？”
史蒂夫感到难以置信：“不可能吧？那位不是被誉为……战神的人间化身？他可是帝国战力与正直之名的代表性人物，怎么可能会背叛？”
“往往越是正直的人，越容易在权力的游戏里吃亏，”托尼的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他显然知道更多内情，“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他当年突然卸任并非他自愿，而是教团内部的倾轧和政治阴谋的结果。那场风波差点导致帝国光明教团彻底分裂，我们的军队当时甚至都已经开到边境，准备趁火打劫了……结果，这位当事人却选择了主动退让，将对教团武力的统治权拱手让给现任教皇，自己直接宣布归隐，这才平息了事态。说起来。洛基‘诡计之神’的名号就是在这个事件中成功辅佐了教皇才叫响的。”
史蒂夫皱眉：“我在日落峡谷的时候，听说洛基是前牧师长的弟弟？为什么会去辅佐教皇？”
“你看现在帝国那几位皇子，争斗起来不比这个激烈多了。”托尼耸了耸肩，“洛基如果觉得他兄长的神圣光辉反而掩盖了自己，另寻出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马特听着这些议论，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拉脱□□亚聚集地侦查时，感知力曾偶然捕捉到一个小铺子在交易一些物品——一把剑，扭曲破损的盾牌，几片破碎的盔甲残片，声称“经过战神赐福”，上面附着着微弱却极其纯正、不同于普通魔法的神圣力量残留。当时那商人还得意地向旁边的同行吹嘘“这些货还有的是”。他当时以为那只是某种带着障眼法的仿冒品，但现在结合这突如其来的情报……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看向他。“我需要去确认一件事。”他迅速交代一下，没有多做解释，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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