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
莎凡纳时至今日，也仍旧忘不了那个夜晚。
霓虹灯绮丽的光打在少年身上，她偷偷看去，头盔挡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部分像教堂里带有神秘气息的画卷。
那是在一年级的某天晚上，她回家晚了，家里有门禁，为了早点赶回去，她抄了小道。
小道很黑，有零星的流浪者，流浪者们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块肥肉。
人一旦恐惧，所见所闻皆会变成怪物，她感到身后有人，加快脚步。
“嘎吱——嘎吱——”
有人拖着推车，一直跟在她后面，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miss，你是迷路了吗？”前方忽然有人喊道。
抬眼望去，是一个打着发胶，身着棕色风衣，看起来十分正派的男人。
见她松了口气，男人又道：“我要走这边，顺路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他边说边警告般朝她身后瞪去，她身后跟着一个推车的中年人。
中年人头发花白，脸上有疤，看起来很凶。
莎凡纳毫不犹豫点头。
跟着男人走了一段，推车声很快就不见了。
“你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吗？”男人像是为了安抚她，闲聊般道。
“不是，我才上高一。”
“高中生啊，”他感慨道：“高中生好......”
一开始他说的都是正常的话题，可后面听在莎凡纳耳中感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你喜欢名牌吗？”
“名牌也......还好。”
“别害羞，喜欢这些东西并不可耻，我也喜欢给女孩子花钱买这些。”
他说的话让她越来越听不懂：“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只有会给你花钱的男人才是真的爱你。”
莎凡纳不安道：“抱歉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男人咧嘴笑了笑，在黑暗里透着几分阴森：“为了快乐，我很乐意花钱，我还没试过高中生呢......”
他陡然站定，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莎凡纳。
莎凡纳后来才明白，拥有“恐惧”这种情绪永远不是坏事，它会让你保持警惕。
“先生，我觉得我们并不顺路......”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觉得怪物在此刻有了形体，她后退，迈开腿就要从旁边逃走。
男人眼疾手快，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小姐，我有钱，只要一晚上，你不喜欢名牌包、名牌衣服也没关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买给你。”
仿佛无数虫子攀上了她的身体，她感到恶心，不停挣扎：“我不缺钱，你这个禽兽，放开我。”
惊恐更加激起男人的**：“禽兽？你知道吗，女人都爱禽兽，你也会爱上我的味道。”
男人把她抵在墙上，任凭她如何大骂都毫不松手。
他用风衣包裹她，令她窒息又绝望。
……
莎凡纳小时候问过父亲，如果遇见困境，谁都帮不了你该怎么办？
父亲站在教堂中央，拉住她的小手，他黑色长袍的领口处有一抹圣洁的白。
他说：“神会保佑你。”
……
“轰轰轰——”
引擎声和强光同时来临，身后的禽兽一惊。
喇叭响了两声，几乎没怎么恐吓，男人就爬起来踉踉跄跄逃走。
像他这样衣冠楚楚的人，经受不起阳光的一点暴晒。
光朝着莎凡纳的方向驶来，女孩惊魂未定，只觉少年的模样初具神的形态。
“你没事吧，”少年骑着摩托车，看清她的脸，愣了一下：“你是莎凡纳·琼斯？”
听到他叫出她的名字，莎凡纳难堪低头。
“我是伊恩·艾斯，社会科学课的时候我就坐在你后面，你还记得吗？”
她慢慢点了下头。
他把车停靠在一旁，下车朝女孩走来。
“别碰我！”莎凡纳尖叫，戒备地缩成一团。
他理解她，毕竟刚经历了这种事。
这时，他来的方向又驶来了另一辆摩托，摩托上似乎也是一个少年，跟伊恩认识。
“我是塞拉·科尔，”少年刚开口，她就发现她是一个女孩，女孩留着短碎发，干练又帅气，她朝莎凡纳靠近，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你别怕，等会警察就来了。”
警察？
“不行！”莎凡纳情绪更加激动：“拜托你不要报警，我爸爸他会杀了我的......”
伊恩让她放心：“警察会抓到罪犯，也会帮你解释......”
塞拉瞪他一眼，把手放在莎凡纳身后轻拍安慰道：“那我们送你回家怎么样？”
......
她坐在塞拉摩托的后座，伊恩跟在她们的斜后方，离开小道，夜晚的纽约似乎也没这么可怕。
塞拉说了什么，她没听清，靠近她的肩膀。
“你如果不想被警察知道，那今天也当作没有见过我们。”
“为什么？”她疑惑。
隔着头盔，她的声音朦朦胧胧：“我们还没到年龄，今天出来只是试行。”
她听懂了，情不自禁再次瞥向伊恩的脸，忍不住问塞拉：“你们在交往吗？”
“没有。”
......
她迷恋上了伊恩，这理所当然。
少年那时候是飞车团和橄榄球队的成员，莎凡纳还为此了解了一下飞车团。
飞车团会在高一的时候发展成员，培训时教练会在一旁盯着，等年纪到了再组织参加比赛，如果拿到好的名次，会有赞助提供专业用车。
而伊恩的车似乎是他攒钱买，黑色外表配上红色车标，简直不能太酷，高一时候他跟塞拉都不敢开来学校，直到二年级才明目张胆地开出来。
可那时候他已经退出了飞车团。
二年级下期，伊恩跟以书呆子号称的彼得·帕克关系忽然好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退出飞车团的原因，跟塞拉的关系疏远了。
也是那时候莎凡纳无法再克制住心中的喜欢，只要伊恩一出现她的视线就难以从他身上离开。她总会听见同龄的女孩说，喜欢就去告白。
她做了心理建设，把伊恩叫出来，面对他湛蓝色的眼睛她却又说不出话了。
最终，她写起了情书。
那天她早早去学校，把情书塞进伊恩储物柜的缝隙里。
没想到，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一等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垂头丧气，以为他已经拒绝，可在储物柜里，惊喜地发现了他的回信。
少年用了墨色钢笔，字迹潦草，令她怦然心动。
就这样一来一往，他们通信了接近半年，明面上在学校里毫无变化，背后她却爱上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难以自控地陷入了热恋。
……
直到她的情书被人放在了公告栏上。
她很生气地跑去质问，这才知道这么久以来，跟她通信的人居然都不是伊恩·艾斯。
可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
......
那人同样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和湛蓝色的瞳孔，可只要凑近了就会发现，他瞳孔的颜色更深一些。
“很抱歉，我欺骗了你。”
莎凡纳睁大眼睛，手中一向珍视的“情书”被她攥紧。
纸张皱了，面前的人也跟着一起皱起了眉。
“一直和你通信的人是我。”
杰森·布莱克垂眸看她，神情专注且真挚：“想要跟你交往的人，也是我。”
.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杰森·布莱克同意了，莎凡纳把他带到了舞台后面的一间休息室。
她坐在休息室的单人沙发上，中间有一张复古圆桌，她示意杰森坐到另一边去。
杰森在原地看了她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好半响，他还是坐了过去。
广播音响切换了声音，这次从里面传出的是奇怪的咒语。
“Regna terrae，cantate Deo，psallite Domino......”*
是驱魔咒，杰森终于发觉不对。
艾尔·坎贝尔拿着铁铲从门外走进来，莎凡纳急忙跑到她身后。
杰森动弹不得，他的眼睛扫向地面，地面有一张圆形地毯，地毯边缘有黑色的痕迹，虽然几乎都被挡住，但他知道那是保护圈，用来桎梏恶魔的符号。
“你骗我，”他的眼睛穿过艾尔，直视莎凡纳，里面带着愤怒：“我这么喜欢你，还对你这么好。”
莎凡纳眼中动摇，她想，会不会这都是她的错觉，其实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鬼，也没有恶魔，世界还是之前的世界，杰森也还是之前的那个杰森。
“别多想，他走不出保护圈的，只要咒语念完，它就会滚回地狱。”艾尔十分冷静。
恶魔冷笑，懒得再装，整个眼睛刷地一下变红，眼珠和眼白全部都变成了深红色。
莎凡纳不可置信，眼眶却一下子泛红，他真的不是杰森，杰森去了哪里。
那个男孩跟她有数不尽的共同语言，他们仿佛永远有话聊。他还在那个身体里吗？
一旁，艾尔蹙眉想到的却是她两年前在海边遇见的恶魔，那只的眼睛全是黑的，而眼前这只却是红眼恶魔，眼睛颜色的不同会代表什么呢？＊
恶魔的身上冒起了黑雾。
驱魔咒还在往下念，念到了：“Abinsidiis diaboli，libera nos，Domine.”
大意为——主啊，请从恶魔的牢笼中释放我们。
艾尔心里打鼓。
“轰隆——”地面开始颤动，艾尔和莎凡纳不约而同扶住门框，她们看见墙上出现裂缝，缝隙从墙延伸到地面，轻而易举豁开了保护圈。
黑雾从保护圈里散开笼罩了整个房间，慢慢的，黑雾飘了出去。
……
从音响里听见艾尔声音的彼得·帕克，跑到了导播台，他没有找到艾尔。
没多久却在导播台上发现舞台幕帘里缓慢飘出诡异黑气。
黑气渐渐弥漫礼堂。
1＊拉丁文出自《罗马礼书》，百度可以搜到。
2＊出自《邪恶力量》，黑眼恶魔一般是低等恶魔，红眼会高一等，还有黄眼和白眼的，眼睛不同代表职位、能力、阶位都不同。
下章不出意外应该会有一点点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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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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