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看出来了，他相信阿尔弗雷德和提姆都看出来了，可安雅自己好像完全没察觉，只是继续用冷淡到近乎漠然的目光注视面前的每一个人。
杰森心事重重，没兴趣再纠结什么喝不喝水的问题，吃完饭灌了杯咖啡就冲进蝙蝠洞，一边查监控一边问提姆：“那个轮椅卢瑟还有多久才到哥谭？”
提姆：“是查尔斯教授！他们明天才到，说是有些设备需要一起带过来，好解决你和安雅的小问题。”
杰森哼了声，手速飞快地调出韦恩庄园内，前一周的所有监控，按分钟给安雅的行动列表，一边对提姆说：“帮我找个人：男性，死亡时间在8至10年前的冬天，地点在以俄语为核心语种的地区。死时约45岁。生前可能是克格勃特工——至少曾经以克格勃的身份行动过。”
他回忆着男人死前的模样：“有酗酒或轻度药物滥用的习惯。长期干危险行当，但不是低级的底下拳手。死前脸上还有未痊愈的淤青，应该是拳头造成的。死因是喉部软骨遭重击，气管塌陷，窒息而亡。”
提姆没问杰森为什么忽然要找一个10年前的死人，只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咖啡杯放到咖啡机下面，按下开关：“给我10分钟，还有什么信息吗？”
杰森仔细回忆：“他应该不缺钱……大衣领口衣角平整，没沾上杂色……但他在寻找红房子，或者在调查红房子相关的人或事。而且并不是出于政府给他的任务……”
杰森忆起死者开枪前的决绝：“他与某组织有私怨，因此失去过亲近的人。他在复仇，想要斩草除根，所以连孩子也不放过。”
听他的描述，提姆咽了口唾沫：“好……收到。多给我十……不，多给我一小时。”
杰森语气沉沉：“拜托你了。”
正当他们分头开始工作，提姆用超不经意的语气说：“顺便说一句，欢迎加入非法侦探俱乐部，或者蝙蝠侦探俱乐部，我和迪克都比较喜欢后者但阿福大多数时间都不认同。”
杰森扭头看他，眼睛里写满了“WTF？”
提姆表示已经习惯了：“入侵政府数据库是绝对非法的行为。”
杰森一脸难以理解你们这些人，说：“我以为你早在跟踪老家伙和迪克的时候就知道这些都是非法行为了。”
闻言，提姆差点一口咖啡喷出去：“等等！迪克告诉你了？”
杰森用安雅的脸深沉的叹了口气，随后幸灾乐祸：“他怎么会把自己因为炫技而被小粉丝发现真实身份甚至还被找上门的事到处说。”
提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杰森哼了一声：“蝙蝠侦探俱乐部，小鸟。早在你加入之前，老子就是元老了。”
***
与杰森一直避免面对交换身体这件事不同，安雅很早就“接受”、并把“新身体”了解得清清楚楚。
杰森的身体很强壮，也很奇怪。按理说，从小在街头长大，少年时期便成为罗宾的人，身上的疤痕不会比她少才对。但他身上的疤或者伤，都是近三年才留下的。
唯一一处超过三年的疤痕、同时也是最大最诡异的疤痕，从他胸口正中央开始，呈Y字型向上下三个方向延申，边缘还有缝合的痕迹。
安雅站在镜子前，替右胸的伤口更换纱布，手指在腹部的缝合线上抚过，仿佛在模拟留下这道疤时的情形。
这不是伤疤，是法医验尸后留下的痕迹。
所以她梦见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杰森·陶德死了，甚至被开腹验尸。但他又活了过来，死前留下的伤痕都消失不见，除了验尸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造成这样的……奇迹？
安雅手腕一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小瓶子。如果杰森在，他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瓶子就是利爪要挟他杀死蝙蝠侠时拿出的琥珀金，号称能令人永生不死的东西。
瓶子里，金属液随着安雅的动作而流动。她习惯性地收集情报，收集对手身上乃至周围环境中一切可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有利的东西，现在却忽然意识到……她为什么还要收集这些？
伊凡·德雷科夫将军再也不是她的主人，她没有任务了，不会被销毁，也没有目标。
所以之后呢？她利用曾经的知识，隐匿行迹？还是以追踪器为饵，去干所有寡妇都想干却干不了的事——把德雷科夫宰了？
安雅在脑中分别模拟两个选项该如何进行，发觉虽然成功率有区别，但她都可以做到。
那么在这之后呢？她又该干什么？
叶莲娜曾说，她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去找爸爸妈妈，去找姐姐娜塔莎……但“掌控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什么意思？执行的具体步骤是什么？怎样才算达成目标？
太难了，安雅心想，比她执行过的任何任务都难。
她希望“目标”是一个具体的人或事，这样她就能像利爪入侵韦恩庄园时那样，用自己最熟练的技能，替阿尔弗雷德杀死目标、取得提姆想要的样本……
哪怕与林肯·马奇对峙、唬住他提出交易时也一样，猫头鹰法庭是蝙蝠侠、是布鲁斯等人的目标，所以她能发挥所长，以换取情报。
可是然后呢？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她不知道。
镜子里的年轻人眼帘低垂，蓝眼睛似湖水般平静。她知道怎么死，却不知道怎么活。
“安雅小姐？”阿尔弗雷德在门外问道：“需要帮忙吗？”
安雅回答：“谢谢，已经换好了。”
她收好琥珀金，打开浴室门，出去时还是下意识地稍稍侧身——这具身体太……宽了，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撞上哪里的错觉。
阿尔弗雷德看着眼前身材高大性格却冷清的“杰森”，微微笑道：“我准备为明天的客人做点小点心，如果你感觉还好的话，愿意来帮把手吗？”
他的视线落在“杰森”胸口：“放心，只需要坐着用模具就好。”
安雅点点头：“没问题。”
她随口补充道：“不用担心，伤得不重，而且已经好很多了。”
比起杰森的致命伤，连气胸都没能造成的小小刺伤，实在算不上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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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Aimless Bla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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