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带着兰德尔从人群中挤了出去，他身上似乎有着某种敏锐的直觉或者其他什么，让兰德尔觉得迪克好像比自己这个能够感知到他人情绪的变种人还要更为敏感。
兰德尔注意到他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其他人与自己的距离，让旁人和兰德尔之间不至于总是有那些多余的肢体接触。
等到他们两人站在了吧台前，迪克握在兰德尔肩头的手才不留痕迹地撤了回去。年轻的调酒师在擦调酒容器，见到有人坐过去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两杯尼格罗尼……不，还是一杯吧，给他果汁。”迪克开口说。
“我也想……”喝酒，兰德尔在迪克扫过来的视线中咽下了后面的单词，“好吧，那就一杯果汁，谢谢。”
兰德尔的耳朵里还充斥着嘈杂的电音与人群的尖叫，他眯着眼在晃人眼的灯光中打量了圈周围，目光从舞池上方的打碟师挪到卡座里猎艳的男男女女，最后他转了回来，似乎是终于将自己调整到了适合的状态里，向旁边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调酒师应该见过不少像兰德尔这样的人，但是像他这样漂亮的可能还是第一个。调酒师将一杯浅粉色的飘着蜜桃香味的果汁推到兰德尔的面前，那里面也含酒精，但是微弱到等于没有，“未成年可不能来这种地方，你会被警察抓走的。”
真警察就坐在他边上呢。兰德尔托着一侧的脸，笑眯眯地调酒师说：“我已经成年了，真的，只是最近犯了胃病，喝酒会让我难受。”
他的手指蹭过冰凉的冒出水珠的杯壁，指尖与果汁一样透出好看的粉色，“我以前从来没来过这边，这儿氛围真好，你看起来就很厉害，可惜今天我喝不到了。”
迪克眉梢一挑，这话让兰德尔说的怎么那么有歧义，他**的时候才用这套！
先不管目的是什么，至少被漂亮男孩这样恭维总是叫人觉得开心，调酒师显然被这话取悦到了，“随时欢迎你的下次到来，我一直都在这里。”
“我在别的地方听人夸过这儿，”兰德尔的身体向前倾，蓝眼睛不错地紧紧注视着对方，将常年拍照拍杂志练出来的专注都用在了上面，这会给人一种自己非常被推崇的感觉，“说不定是你的熟客，说这儿调酒很不错。他说的是你？”
调酒师脸上的笑容藏不住，“我确实有不少常客，来这儿只专门喝我调的酒。”
“迪基，你觉得怎么样？”兰德尔拍了拍迪克的肩膀。
迪克的那杯尼格罗尼已经喝了半杯，他眨眨眼，“很不错，兰达，我想我们今后能常来这儿。”
“当然，我老板也夸我的调酒技术，他可是很挑剔的。”调酒师说，非常爽朗地笑了两声，“那么你是想来问什么的，男孩儿？”
兰德尔脸上的笑容僵了几秒，调酒师用一种‘你这样的我可见多了’的表情促狭地冲他挤挤眼，“你太年轻了，男孩，不过我今天心情好，知无不言。”
“好吧。”他把自己埋进果汁里喝了大大的一口，叹气，“谢谢你的知无不言。先生，你见过一个眉毛下有颗痣的绿眼睛男人吗？就在这个位置。”
他拿手指指了指位置。
迪克联系上他后便给他看了那位和疑犯撞脸了的电影演员，兰德尔大呼几个月前自己还看过他的电影，难怪在乔伊斯的记忆里看到对方时还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他们俩对比了半天，兰德尔确信他们之间只有眼睛颜色和眉毛下的那颗痣有所区别。好在那颗痣长得明显，或者说在整张脸上过于突兀了，只要是见过他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这颗痣。
“绿眼睛？痣？”调酒师微微眯起眼，“你可难到我了，这地方哪还看得清人脸，不凑到这——种距离，谁也看不清的。”
说话间，调酒师弯下腰向兰德尔靠近，呼吸间两人之间就只剩下一拳的距离，近的有些侵犯个人空间了。
兰德尔愣了下，迪克却在边上拿酒杯敲了敲桌台，语气变得冷了许多，暗含警告的意味：“先生，再来一杯。”
调酒师直起身，看了看迪克，又笑了下，“好吧，绿眼睛不常见，这个位置长痣的也确实不多。”
他拿走了迪克面前的空杯子，“弗兰克·托勒，那个赌鬼。他大概满足你的条件。怎么，他犯事儿了？”
兰德尔倒没想到他们今晚误打正着，居然真的叫他问出了个人名。而迪克从调酒师点出他们的目的后就警惕了起来，显然这家酒吧不太一般。
“大概吧。”兰德尔小声说，“找到他才能知道。你说他是个赌鬼？他常去边上的赌场？”
调酒师将手肘撑在桌面上，凑近兰德尔低声说道：“弗兰克是赌场的常客，这边附近的赌场他全去过，但是他手气很烂，基本上在每一家都欠了钱，他为了还债还偷过他女朋友的存款，被人家打了一顿然后分手了。”
“没报案吗？” 如果被报案过，那弗兰克一定会在警局留下记录，他们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没，还没来得及报，弗兰克就把钱还上了……他说他找了个来钱快的工作，确实没花几天的功夫就把欠的钱都还清了。”
兰德尔：“那不是什么正经工作吧？”
“当然，来钱快的行当还能有多正经，年收入百万的人这会儿都还在办公室里敲电脑呢。”调酒师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咱们酒吧是合法经营，没有任何违法行为。我们老板可是很在乎这个的。”
“那么他最近都没来过这儿？”迪克问道，“他上回和你聊天是在什么时候。”
“可别像审讯犯人那样对我，”调酒师说，“虽然我说知无不言，但也不代表我是万事通。人的记忆力可没那么好。”
他慢悠悠地往迪克的杯子里加了几块冰，“他以前是常来，不过我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碰见他了，大半个月吧，说不定是又去赌了，没钱喝酒。”
“先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下次如果遇见他了，给我发个消息，怎么样？”
调酒师本想问他能有什么好处，不过这小孩的笑容确实漂亮，色令智昏，他倒真被漂亮脸蛋堵住了嘴，愣了半天错过了最好的拒绝时间，而兰德尔已经从调酒台里抽出了一张纸巾，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支笔，在上面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别忘啦。”兰德尔把纸塞到他手里。
调酒师被他弯弯的眼睛看得脑袋空白几秒，再被他一旁的迪克瞪得回过神来，见鬼，哪儿冒出来的漂亮小孩，警察不像警察，侦探不像侦探，身边还跟着一个眼色冷得吓人的监护人。他咕哝着‘我亏大了’，边把纸巾塞进了口袋里。
迪克一口气喝完了酒，把钱和小费一块儿放在桌台上，就抓着兰德尔离开。
兰德尔的牙齿不好，小时候总喜欢吃糖吃蛋糕，被蛀烂了好几颗，换了牙之后也不太能吃甜的东西，因为他非常容易生蛀牙，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习惯了没有甜食的存在，偶尔尝到了过于甜腻的东西反而还会感到一点不适。
迪克见他的脸颊有些泛红，脚步也有点迟钝，低声问道：“你不会喝醉了吧？”
兰德尔不敢置信地瞥了迪克一眼，“那只是一杯酒精含量甚至没有百分之二的果汁！我的酒量不至于烂到这种地步。”他在以前可是能和自己那几位不靠谱的老师们一起痛饮伏特加的男人，区区果汁也太看不起他了。
“你真的没问题？”迪克担心地问。
“天，格雷森，你简直比我妈妈还要操心我。”兰德尔吐槽道，“好啦，我承认，我有点被影响到了，因为这边的醉鬼也太多了。”
他嘀嘀咕咕，率先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他已经问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也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酒吧人多的环境会让他一直处在某种亢奋的状态中。
“……再给你变个不一样的。”
“哇！酷！！！”
兰德尔在洗手池洗手的时候，听见了从卫生间里面传出来的喧闹声，这边远离舞池，低音鼓与打碟机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朦胧，反倒是空荡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更清楚一些。
“再试试这个！”
“兄弟！你太酷了！！”
其中一个声音比较年长，另一个更为年轻些，就兰德尔的经验来听，那个小孩估计也才十五六岁。
不会是有人在骗小孩吧？兰德尔感到奇怪地走过去，伸手将门拉了开来。
还没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一团巨大的火焰凭空从他眼前掠过，腾腾的热意与灼眼的光亮让兰德尔的眼睛发疼，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心脏才开始跟着受了惊吓一样剧烈跳动，他就撞进了一个怀里。
“没受伤吧？”迪克的手轻轻搭在兰德尔的手臂上，将人往自己的身边靠，他身上那股怎么也散不干净的无名香水再次缠绕上了兰德尔的鼻腔。
“应该……没什么问题。”
青年眨了眨眼睛，火光烧灼后的明亮还残余在他的视网膜上燃烧，他偏过头看看迪克，又扭回去看前方，卫生间里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变种人，变种能力是控火，正在给旁边的男孩展示自己的控火能力，刚才那团火焰就是他变出来的。
“小白脸看什么看？不尿尿就快点滚！”里面的男人骂道，他的身边又凝出了几团火，蓄势待发一般仿佛要冲他们发射过来。
“……”兰德尔扯了一下嘴角，抬手又将门合上了。他从旁边的镜子里瞥见了自己和迪克的姿势，忽然惊了一下，从迪克的怀里挣脱出来，好像那只手也有火焰一般灼人的温度，要把他烫伤。
“最近变种人真的越来越多了哈哈。”兰德尔尴尬地说。
“是啊，”迪克对他的反应没有任何表示，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走了，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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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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