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伙。”我庄严宣誓，“我该学点什么？”
“数据分析基础和会计学基础——你有数学基础吧？——如果有余力的话，应用写作基础，以最简洁的方式表达清楚意思，会议、报告、邮件，哪里都需要应用写作。”提姆立刻回答，“学点能快速掌握的技术基础，高级部分和战略性的部分来公司让我和其他高级经理人教你。学院式的战略分析不适用真实的公司运营。”
你回答得太快了，怎么看都是一种蓄谋已久。而且他好像完全把握住了我和达米安的暗中较劲，不愧是双学位兼小总裁的聪明人。
但我还是点头。
毕竟谁会不喜欢让达米安有严重危机感的点子呢？
“我学过数学。我会好好在韦恩集团实习的。”
“你去韦恩集团怎么会是实习呢，艾薇儿？”他为我描绘着未来的图景，充满快乐和希望的，“你是在视察未来的所拥有的产业。整个集团都会希望有你这样温和友好的继承人。”
……
懂了，你也觉得达米安麻烦而不礼貌，你也在和达米安暗中较劲。
但是——
“我入伙。”
我半开玩笑地伸手，他大笑着回握住。
我们很正式地握了个手，达成了心照不宣的达米安较劲联盟。
“提前说明，虽然我是自己申请到哥谭大学的，但是……我学得恐怕并不是太好，对学校的了解也不够多。”史蒂芬妮有点为难地回答，“学校外面的事情更有趣点……我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在课堂上。”
没关系，我都不是自己申请到哥谭大学的。
“那你平时都干些什么呢？”我问，“在庄园好像也见不到你。”
“啊，这个……我母亲不时会来哥谭，我父亲则情况有点复杂……算了，不提他了，他并不是个让人愉快的人。”史蒂芬妮叹气，移开话题，“平时就和朋友们见面，一起做些什么之类的。”
“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有。”她含糊地回答，“最近经常给卡珊弹琴伴奏。”
“是为了她的芭蕾吗？”
“是的，看来你已经听说了，是谁告诉你的？卡珊跳得特别好，不输给专业舞者。”
“杰森。”
“哈哈，没想到是他。”
“你觉得会是谁？”
“我不知道……可能是布鲁斯？”史蒂芬妮说，“如果有空的话，他就会去看卡珊的芭蕾演出，无论是多小的场地。然后去后台送花。”
怎么听起来还是这么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和新人芭蕾舞女”之类的……
——停下，你刚发过誓，不再信那些关于布鲁斯的小道消息了。揣度过杰森和布鲁斯已经够了，没有必要再揣度另一个同龄人了。
——而且布鲁斯似乎也确实不是那种专门搞小孩的人。最近一周，他出席活动的女伴都变成三四十岁了，并且看上去不全是会睡到床上的那种。
不过，在小场地里，布鲁斯为什么不会被认出来？熄灯后进场吗？
我转变了提问思路：“有什么课程是你觉得有趣的吗？”
她思索了一会，不确定地回答：“犯……心理学？”
“‘犯’什么？”
“说错了，心理学，单纯的心理学。”她神色镇定地回答，“心理学很有趣，不是吗？理解对方的行为模式，理解对方的生长环境，理解对方的动机和想法，还是挺有趣的。”
听上去是挺有趣的，不过怎么好像不太像单纯的心理学，感觉实用性好强。是只记住了实用性强的那部分吗？
你们给出的回答怎么一个个都实用性这么强。我还以为会有人回答艺术鉴赏之类的呢。怎么我关注的东西都比他们实用性更弱一点，半个多月前问我想学什么，我一定会回答‘音乐’。
好奇怪啊，以布鲁斯为榜样的话，不应该人均都是这么强实用性的回答吧。
在见卡珊之前，我不停劝导自己“她没有恶意，她只是不擅长说话而已” ，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了十次后才开始和她交流。
“所以……你觉得有什么课程是值得学习的呢？”我征询她的意见，“既然你也在哥谭大学学习？”
她思考起来，我耐心等待。
半晌，她吐出了几个字。
“都可以。”
给出了一个和没回答没有区别的回答呢。
我试图再从她嘴里撬出一点回复：“总该有相对来说比较喜欢的？或者学得很好的？”
“都可以。全A。”
哇你成绩这么好吗。没有偏好地得到全A，感觉是一个把日常生活当成日常任务的人呢。
冷静一点，别慌，她没有恶意，她只是不擅长说话而已。
“那你最近一门所学的东西是什么？”
“法理。”
字数比之前更少。
我等待了一下。
她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反而也对视着看我。
我放弃了。
我败走了。
我边说再见，边退出房间，边想，下次一定让她说更多的话。嗯，下次一定。
这次就先算了。
试着给迪克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想法。
接起电话的迪克穿着一身警服，听了我的问题后有点惊喜的样子。
“我是在警察学院读完大学的，所以，我学过的课程可能并不适合你。”他说，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多少有些失真，“从你自己想做的东西出发吧？之后想做什么，现在就去学什么吧。”
“你的建议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呢。”
“是吗？真是我的荣幸。”他说，“看来我记住了阿福的教导。”
“你在警察学院中，最喜欢的课程是什么呢？我有点想知道。”
他想了片刻，不确定地回答。
“其实其中的每门课程我都喜欢，因为每一门都能帮助我成为合格的警察。但如果一定要挑选一个的话……”
“刑侦？”
他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背景有没有了解……为了纪念我的父母，我一直将身体素质保持在专业杂技演员的程度。所以学院中关于外勤或者行动之类需要高强度体力消耗的课程与训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唔，他轻松地把父母双亡说出来了。
“但是刑侦这部分是我所欠缺的。你知道的，之前我不用思考那么多复杂的案件，也不会经历这么合法正式的证物搜索与案件侦查流程，隔着栏杆审讯犯人更是少见的经历。”他笑，“这部分是成为预备警察前完全不会接触到的东西。所以我想，我还是最喜欢这部分吧，文明的案件侦破。”
迪克喜欢更大程度地帮助自己实现目标的课程。
“原来如此。”
那么问题又回到了原处，我的目标是什么呢？
“你有什么之后想做的事吗？”迪克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
“呃……这个……”
我好像模糊想到了什么，但一时有点卡壳。
“暂时想不到也没有关系，真正想做的事总是需要漫长的寻找和确认。但只要向着正确的方向尝试，最终总是会找到的。”看到我思索的样子，他温和地宽慰我，“你可以先从确信想知道的东西开始，无论它是什么——这也是一种从已知线索开始的侦查。”
我想知道什么呢？
迪克还想再说些什么，背景声中突然传出了乌拉乌拉的鸣笛声。他敏锐地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抱歉地看我：“对不起，要出警了——”
“去吧，工作顺利。”
他笑着点头，很快速地挂掉了视频。
看上去好忙。
但这种程度的忙碌，是他主动抛掉了韦恩的财富，自行选择的。
对我来说有什么类似的东西吗？有什么是即使抛掉韦恩的继承权，也会坚定去做、去了解的事情？
达米安在门外经过了好几次，我也无视了他好几次；直到他忍不住了，主动在房间门口停下，叫我：“喂。”
我没有姓氏，他不能生疏叫我姓氏；但他又坚持不想叫我名字。于是我在他那里成为了各种语气词和人称代词的叠加。
“叫我？”
“这儿还有谁。”
“不知道，可能有韦恩庄园某一位游荡在房间中的幽灵？”
他没有理会我的玩笑，只是硬邦邦地说：“你所掌握的能力，还不足以被称为一个韦恩。”
“听上去‘韦恩’是一个很难做到的事。”
“的确如此。你应当有广博的知识，全能的技能，强健的身体，掌控一切的心态；然后你才能当一个韦恩。”
“布鲁斯有这些？”我故意问。
达米安顿住了，然后万分不情不愿地跳开了这个问题。
“总之，就是需要这些。”他加倍生硬地说，“否则你就会给父亲蒙羞。”
我实在不能理解自己还能如何给布鲁斯蒙羞。
“所以，你太弱小了。”
这个结论已经听了好几次了，我已经不是很介意了，反而能反问道。
“那么请问，如果我想达到‘不给韦恩蒙羞’的程度。”我问，“我应该怎么做呢？特指在学院课程方面。”
他肯定没想到我这么问了，犹豫片刻才说：“拥有十个以上有获取难度的学位。”
这谁做得到。
“好的，好的，但很明显，这个一时完成不了。”我以哄不聪明小孩的耐心哄他，“如果我想做到这点，我应该从哪一门课程开始呢？现在我应该先学什么？”
“你已经掌握一部分的东西。”
达米安被我的问题带偏了片刻，预备继续说下去。
——被我打断了。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配合，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你快点出去吧。”我赶人，“快出去，快出去，不要再在门口呆着啦。”
达米安愣住，反应过来，眼看就要开始生气。
但被突然出现的布鲁斯拎住了后衣领，整个地提上去了一点。
达米安杀气腾腾地扑棱并扭头，在看到拎着他的是谁后停住了扑棱，并在布鲁斯不赞同的目光中安静下来；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就移开视线不看我了。
仿佛被咬着后颈提起来的猛兽幼崽似的。
布鲁斯力气比我想象的更大啊，而且出现得好及时。
又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吗？为了防止我们在某个瞬间突然争吵起来？
唔，不过这次的旁听好像是很有必要的。感觉但凡晚出现三秒，达米安都会已经开始指责我，或者有什么更过激的举动了。
不过……达米安在这方面还是值得我学习的。在对于未来的规划，以及对于自我的要求方面。
他有相当长久也相当明确的目标——姑且不论它们本身是否合理，以及他为了达成目标而做出的举动是否合理——这种难度的目标，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而言似乎过早，但对于我这个二十岁的地球标准准成年人来说，倒是值得借鉴的。
提姆说得对，课堂并非学习的唯一途径；在此时此刻便表现为，即使是达米安，也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嘛。
我叫住准备拎着达米安回去的布鲁斯，告诉了他我的想法。
“我知道自己想要选什么课程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首先，生物学与植物学。”
我想了解我自己。
“其次，数据分析、会计学、应用写作基础。”
我想了解韦恩集团，并且让达米安加倍生气。
“最后，文学与音乐。”
我想阅读更多更难的文本。我不介意继续弹奏或者欣赏艺术。
“听上去怎么样？”我问布鲁斯。
“听上去像个奥斯本——奥斯本生物科技的那个奥斯本。”他笑起来，“不过感觉很不错。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啊。”
“请相信我，在我询问你们的意见之前。”我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最终我会选择这些。”
布鲁斯：继续假装自己不学无术，然后把所有的正经建议额度都让给阿福。
阿福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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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芬妮想说“犯罪心理学”，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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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德拉将所有课程视作任务，即使是需要共情的文学鉴赏类。
通过分析历年试卷和优秀课程论文来赢得期末全A。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至于获取它们的手段……嗯，不太合法。
但至少没有人被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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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没有正规刑侦经验。
之前主要是蝙蝠破案罗宾捧哏，天天非法入室扰乱现场还暴力殴打罪犯拷问，毫无合规合法意识。
在学院里经过几年纠偏，总算清洗了义警积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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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本，隔壁蜘蛛侠片场的那个奥斯本，绿魔和小绿魔的姓氏。
专业于生物科技的奥斯本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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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米安很想说父亲就有十几个学位，我也相当于有十几个学位。而且父亲就是人类巅峰，就是荣誉的集合体。
但是不能说，很憋，很不爽，看面前这个连十个学位都拿不到的愚蠢姐姐越发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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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28章 选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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