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克特伯爵是一个称得上健谈且无比慷慨的老派贵族,听闻李斯是来自东方的游人之后,除了特别的招待,甚至还打算赠与李斯一些路费。
嗯……莱克特夫人则更对李斯的学识和经历更感兴趣。由于李斯说自己其实已经四十二岁了(23 26-7),但他仍然看起来像个青年,莱克特夫人对这种延缓衰老的秘密也非常感兴趣。
加之李斯说自己不好意思白拿钱,所以约定好帮忙翻译一部分莱克特家族的东方古书后再继续远游。
除去梵语的印度书、霓虹语书册以及一些边缘国家的孤本,李斯要翻译的大头是文言文版的《道德经》和一本可能是抄录的《徐霞客游记》旧卷。
于是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莱克特庄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除了教授汉语和翻译古书,李斯偶尔还能兼任一下汉尼拔的天文老师。就是他不如庄园里本来的老师雅科夫先生知识渊博,经常在无意识讲到过于划时代的天文成果时,无法清楚举证它的溯源。
当然,家庭教师雅科夫在一开始也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少年汉尼拔在这些地方不停地追问,直到李斯开始有些讲不出来了,雅科夫先生才连忙说起了他的另一套知识体系,用新的问题防止汉尼拔再去追问李斯。
“教小孩子真不容易是吗?哈哈,尤其是汉尼拔这样聪明的孩子。”雅科夫是个和蔼的犹太人,可他的法语比李斯还差,所以本该由他教授的法语就暂时由李斯代劳了。
说真的,李斯都不太敢教汉尼拔法语,他怕他的阿美丽卡口音给人家带歪了。
而他和其他人交流大多用法语或是英语,立陶宛语、拉脱维亚语、西班牙语乃至德语,李斯都听不懂。
“对啊……哎哟……”李斯捂住了额头,感觉自己都要原地枯萎了。
他真傻,单知道成年汉尼拔十分滴难缠,却不知道少年汉尼拔也是个超高智商的好奇宝宝。
这是八岁还是拔碎啊?
幸好李斯能在数学造诣上完全碾压汉尼拔,尚且可以挽回部分颜面。但他觉得汉尼拔如果再学个三四年,就又能反过来吊打他了。
倘若不跟他学,而是跟着李斯在霍普金斯大学的数学教授学的话,可能这个反制过程就能立刻缩短到一两年。
不嘻嘻。
李斯的头,巨痛。想来他重来一千万次都没能赢过汉尼拔,是因为根本从源头上就打不赢吧。
如果汉尼拔在八岁都已经是这样的水平了,那他最开始的谋杀计划是不是该回退到汉尼拔刚出生的婴儿时期才能成功?
哈哈,不好玩,不玩了。
“看见这样的后辈,是不是有种感觉就像自己先前活过的四十二年都是虚度光阴?”
李斯幽怨地望着雅科夫,不知道这位三十六度体温的human嘴里竟然可以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我不准你吃今天的鱼饼。”李斯和库克的关系很不错,他私开的小灶第一个投喂对象就是这个膀大腰圆的厨子。
其次是米莎和汉尼拔,莱克特夫妇,最后才是可怜的雅科夫先生,因为雅科夫老是喜欢挤兑他。
再再有剩余的,男仆罗萨、马夫贝恩特……
庄园里人还是很多的,李斯最喜欢的事就是在无聊的时候端着一碟子中式点心到处卖安利,每个尝过的人都能听上几个不同版本的大华美食起源传说。
“噢——”雅科夫装作没听见,立即假意恭维起了李斯,“斯兰特先生,可是您看起来真不像是受到了这世界四十余年的磋磨,您那充满智慧的眼睛就像新生的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嘿,怪肉麻的,原谅你了。”李斯听完了堪比莎士比亚戏剧的一大段咏叹调,愉快地决定不再和雅科夫计较。
其实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李斯清晰地感觉自己不再像先前那么焦虑了。
他甚至可以在夜晚十二点之前入睡,这是自从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唯一的坏处是李斯再也看不见之前追更的美剧了,以及没有天然气灶真的很痛苦……该死的生产力,他每次做饭前都要先劈好一会儿的柴。
要是不小心混进去了湿枝子,烧出来的浓烟可以呛死十个李斯。
厨师库克经常检查李斯劈过的柴火,顺便帮他从里面捡出了一些半湿不干的。
李斯特别喜欢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尤其是他俩晚上还能一块儿偷溜出去跑马。而且库克从来都没挤兑过他,虽然他俩都各自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李斯百分百确信这个事实。
多好的人呐!
雅科夫又用希伯来语对李斯说了什么,但是李斯没有懂。
这人是故意的!
就欺负他没有下载多邻国!
早知道要用上这么多门外语,李斯当年一定会选择语言系。
超级文盲略微有些气恼,于是偷偷给雅科夫的那份小食里加了超分量的姜末。“???? ??!”是雅科夫先生尝过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李斯立马反复记下了。
每次雅科夫又在当他面说希伯来语蛐蛐他的时候,李斯就会重复之前记住的音调。雅科夫后来陆陆续续更新了许多新词汇,但李斯就是只重复这一个。
可能这就是生活罢。
简单又朴实无华。
不久,战争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四处蔓延,N脆德国发动了针对波兰的闪击战争。四处逃难的人民和头顶不断投掷炸弹的战机让李斯意识到,世界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到来了。
莱克特夫妇决定在离开公堡的时候带上他,李斯和雅科夫都背上了许多教科用书,他们坐着同一匹马。
现在是巴巴罗萨行动发起的第一天。
李斯记得,这一年是1941年。
库克和剩下的一些人留在庄园里收拾东西,第二天,贝恩特带来消息,没有离开的仆人都被占领城堡的德国士兵杀死了。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斯还在翻译《陆鸿渐茶经》的残篇。
鎏金钢笔从他的指尖脱手,直愣愣地砸在地上,溢出的黑色墨水就像怎么也无法驱散的阴影。
后来南尼花了很长时间去清理这块地方的污渍,黑色渗透木质地板,留下了一块永久性的深色疠痕。
这一年,是194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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