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声响彻天际，滚滚白烟直冲云霄，提姆从漫天火光中跌跌撞撞走出，头上的伤口涌出鲜血，模糊了视线。
提姆喉咙里挤出细微的笑声，一丝血迹从唇角流出。
来不及休息，他摸出通讯器，对着断壁残垣拍了张照片发给塔利亚。
对方似乎一直在等他的回复，消息回得很快。
“很好，你的诚意我收到了。”
一群人一拥而上，将提姆搬运上前往哥谭的飞机，他终于闭上干涩的双眼。
塔利亚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一抹黑点朝远处飞去，她握紧手中的武器，奔赴她的战场。
提姆向来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在下定决心要带回杰森后，便一直在布局。
当他得知塔利亚意图颠覆雷霄古的统治，便想尽办法联系上对方。
他只需要吸引雷霄古的注意，这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从他手中活下来。
源源不断的刺客让他身心俱疲，好在，他成功了，仅仅付出一个脾脏的代价。
更困难的一点是如何瞒过蝙蝠侠，他化名为红罗宾，将对方的注意力移到自己的身份上，捏造虚假的案件让对方无暇关注那个与他大吵一架搬出韦恩庄园的罗宾。
德雷克庄园下方被他改造成基地，电脑屏幕溢出冰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蝙蝠侠又找到四根录音笔。
提姆推测，录音笔的数量与杰森被收养的年纪相同。
蝙蝠侠发来消息，邀请提姆一起去找红雀。
这是一个破冰讯号，提姆欣然接受。
“你受伤了？”蝙蝠侠看着提姆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道。
“一点小伤，只不过失血过多。”提姆强压下咳嗽的冲动。
“好好休息，不用参加最近一段时间的夜巡。”蝙蝠侠的声音一向冷硬。
“好。”提姆点头应下。
这出乎意料的反应让蝙蝠侠愣了一瞬，探究的眼神落到提姆身上，然而前面就是红雀住所，满腔疑问最终被他咽回肚子。
12支录音笔被依次排开放在桌上，红雀清点完数目后，拿出一张储存卡。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红雀发出一声叹息。
那张小小的卡片放在蝙蝠侠摊开的手心，又被他小心翼翼安置在腰带里。
两人回到蝙蝠洞时，迪克已经等了好一会，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此时只剩焦虑。
储存卡内只有一个视频，布鲁斯的手颤抖着按下播放。
【视频里的杰森，浑身上下都缠满绷带，躺在那张由报纸铺成的床上，其中一只眼睛眼皮耷拉着，皮肉凹陷。
他看向镜头，完好的那只眼睛只剩平静“我该说点什么？”
背景里红雀的声音哽咽“说你想说的。”
杰森吃力摇摇头“没什么想说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说……要录视频给你的家人看。”
“那我一定很讨厌他们，这幅样子，太难看了。”杰森牵强弯了弯唇角“好吧，那就祝你们永远摆脱我吧。”】
提姆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水里，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耳朵里只剩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他想，杰森一定恨透了他们，才毫不顾忌地将死前的情景摆到他们面前。
眼前的世界像是笼罩了一层光斑，怪诞扭曲的幻觉中只剩杰森海一般无波的眼睛。
他捂住嘴，冲进盥洗室，空空如也的胃却只能吐出胆汁。
这一夜，所有人都难以入眠。
提姆来到墓地，靠在杰森的墓碑上，冰冷坚硬的触感硌得骨头生疼。
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失去脾脏让他的凝血功能受到影响，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腰上的纱布又一次被血浸湿，他麻木地坐在地上，心却平静下来。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忍耐，只需要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然而惶恐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压垮。
如果塔利亚失败了呢？如果拉萨路池不能将杰森带回来呢？
他不敢细想，因为命运很少眷顾他。
“提姆。”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提姆抬起头，迎着月光眯起眼看向来人。
“你好，布鲁斯。”他懒懒打了声招呼。
“你……最近还好吗？”布鲁斯在他身边坐下，混合着露水的泥土粘在他的裤脚。
提姆被逗笑了“为什么最近所有人都在问我这个问题？”
布鲁斯皱着眉，神情里带着蝙蝠侠式的不赞同意味“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很好，真的，不用担心我。”提姆脸上带着笑，头却垂下，头发挡住眼中情绪。
布鲁斯看着提姆，他更瘦了，衣服看起来松松垮垮，眼下黑眼圈重到难以忽视，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坐在地上，露出瘦削的脚腕，仿佛轻轻一掰就能折断。
布鲁斯嘴张张合合最后只吐出一句话“阿福很想你。”
“你呢？你想我回去吗？”提姆歪着头，半张脸被阴影覆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我……”布鲁斯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心脏被各种情绪压住，沉甸甸的。
“好吧，我知道了。”提姆没心情继续待下去，站起身便要离开。
一双手按在他的肩头，试图挽留“我也很想你回家，你是我儿子。”
“我会的。”提姆没有回头“待一切结束后。”
布鲁斯看着提姆离开的背影，有些颓废地低下头，墓碑上的杰森面对这出闹剧，笑容依旧。
提姆咬住口腔内的嫩肉，直到口腔充满血腥气。
本以为布鲁斯不会开口，抱着自虐般的心态提问，却得到了正面回应。
比起愉悦，心中更多的是在杰森墓前表演父子情深的愧疚。
通讯器震了震，他翻看来自塔利亚消息。
她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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