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恭喜她得到这份工作的中年男人笑容一僵，不敢置信地反问：“女士，你说什么？”
多里斯于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这下子不仅是吉姆，连凯瑟琳也傻了。
多里斯趴在水池边，执着地等待答案。
凯瑟琳最先回过神来，她一头雾水地问：“多里斯，你为什么想，嗯，买走多莉？”
“她不适合生活在这儿，”多里斯认真解释，“水族馆对她来说太小了，而且没有族群陪伴，她很孤单。她应该生活在大海。”
凯瑟琳听完之后，眼神柔软下来，无奈地笑着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女孩，亲爱的。但是多莉并没有在大海里生活过。她是一条被救助的怀孕白鲸生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水族馆，她根本无法适应在大海中生活，放归自然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合适的归宿。”
但是有我在。多里斯在心里默默地说。
吉姆看看凯瑟琳，又看看她，开了个玩笑：“如果你真的想买下多莉的话，或许我可以问问斯塔克先生。”
“不用了，吉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抱歉。”多里斯笑笑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波塞冬回奥林匹斯之后她就自由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来把多莉带回大海。
多莉一直待在她身边，多里斯伸手摸摸它的脊背。
‘小家伙，等着我。’
多莉发出轻快的鸣叫应和着。
抛开这个小插曲不谈，吉姆对多里斯的表现十分满意，之后他让凯瑟琳对她进行了一系列培训。
多里斯学得很快，因为她要做的不过是在水中做出一系列动作和多莉互动，等表演的时候还要和多莉一起同观众互动。多莉能听懂她的意思，一切做起来都很轻松。
培训结束后，多里斯换回自己的衣服，吉姆告诉她从明天开始上班。白鲸表演不需要每天都进行，她的上班时间是每周四到周六的下午。
等多里斯坐地铁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了，她推开门，看见波塞冬穿着儿童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多里斯瞬间恢复到熟悉的诚惶诚恐状态，小心地问：“海神大人，抱歉我回来迟了。您吃过晚饭了吗？”
波塞冬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重新看向电视。多里斯发现他正在看电影，看的还是《泰坦尼克号》。
多里斯心情复杂地收回视线，进厨房给自己弄了些吃的。
她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又无比充实，从直面这座城市的动荡并发现超人是死在幻境中的倒霉鬼之一，到突然拥有了一份工作和一个可爱的小伙伴，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短短十几个小时之内。
她洗完澡，把洗干净并烘干的床单被套重新套回去，整个人都疲惫极了，往床上一扑就瞬间沉入了睡眠。
因此当看见眼前的人的时候，多里斯无比清楚自己正在做梦——梦到的是封存在项链中的一段回忆。
至于为什么她能肯定自己梦到的是一段遗失的回忆呢？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多里斯从前从未有机会和她近距离接触过。
她长得貌美而和善，有着丰润的肌肤和灿烂如骄阳的金色卷发，头戴用金色麦穗编织而成的环形冠冕，整个人看起来美丽而高贵。
这是丰收女神德墨忒尔，众神之父宙斯和海神波塞冬的姐妹，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
而在梦里，这位以善良和包容闻名的女神，正用一种悲伤的眼神望着她。
可梦中的多里斯只能感受到刻骨的恨和滔天的怒意。
怒火快将她的理智烧穿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明白眼前这个伪善的女人怎么敢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感受到了背叛和耻辱，感受到心脏被撕裂成两半的痛苦——
“为什么是你！”她听见自己失去理智的尖叫，充斥着癫狂，“为什么——偏偏是你？！”
晶莹的泪水从德墨忒尔的眼中落下来，她向她伸出手，而多里斯的反应是瞬间竖起浑身尖刺，磅礴的海水变成无数密密麻麻的尖刀，铺天盖地向着女神激刺而去！
她愤怒地快要疯了……
她嫉妒得快要疯了！
“停下！”
伴随着一声怒吼，多里斯忽然失去了浑身的力量，海水化成的尖刀眨眼变成无数道绳索，将她全身都牢牢捆缚住。
在被抽离出这个梦境之前，多里斯认出了这道声音：这是在上一段记忆里，教她水龙卷的那个男人……
……
铅灰色的天幕像是下一秒就要坠落下来一样，沉沉地压在水面上。
她再一次赤、裸着双足站在浅水中，于是下意识低头看去。
她看见了自己的双手，被滚烫而粘稠的鲜血浸透。她的手中捧着一颗仍在搏动的心脏，血淋淋地颤动着。
多里斯抬起头，看见了奥姆·马里乌斯的脸。
他面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左胸口破开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对不起。”多里斯听到自己说，“但只有你的心脏能救他。”
……
他没有拉上窗帘，于是月光和街边的灯光洒进房间，昏暗而静谧。
“吱呀”——年久的门轴发出滞涩的声响，房门被推开了，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波塞冬睁开眼，双眸在昏暗中蓝得亮起莹莹的微光。
他坐在房间角落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推开门的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停下。
波塞冬轻轻地叹息一声：“我以为你不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丝洛德。”
她的脸上有种柔软的哀戚，让那张美得不算特别出色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无比动人。
她走过去跪在波塞冬脚边，垂下头，温柔又眷恋。
“因为我无比思念您。”
……
第二天多里斯睡到快中午才醒来，醒的时候浑身腰酸背痛，太阳穴也胀痛难受。
她被项链里的记忆和西伯利亚那个神秘女人的幻境折磨了一晚上，整个人都快疯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糊成一团，根本没法思考。
多里斯叹了口气，拖着身体下床去洗漱。浴室镜子里映出的她的脸憔悴而苍白，萎靡得像具一百年不见天日的僵尸。
再这样下去，她的脑子迟早得坏掉吧……
多里斯捧了一捧水用力拍在脸上。
清醒清醒，你今天还得上班呢！
多里斯拾掇好自己出门的时候，波塞冬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如果撇开身份不谈的话，海神大人其实是个很好的室友——事少、话少、存在感低，每天像株吸收光合作用的植物一样扎根在沙发上看电视，以至于多里斯有时候甚至会忘了屋子里还有个人。
“大人？”多里斯抬了抬手，“我出门去上班了？”
波塞冬在看电视的间隙施舍给她一个冷淡的眼神，“以后叫我波塞冬。”
多里斯：“啊？！”
但他显然不会再就这件事说任何一个字了，多里斯只能把惊恐吞回肚子里，默默地、心惊胆战地关门离开。
她的脑子果然已经被搞坏了吧？会不会她现在还在梦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直到到了水族馆换上美人鱼的衣服，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凯瑟琳：“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有点不在状态。”
多里斯回过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轻巧地滑进水里。
今天她和多莉正式进入了表演馆，水下在特制的玻璃幕墙之外，坐着几十个来观看表演的游客。
多里斯灵巧地在水里转了几个圈，绕着多莉游动，她按照昨天凯瑟琳教她的动作进行表演，多莉配合着做出不同反应。
她时不时还会发挥创意，比如一边在水中做出简单的舞蹈姿势，一边让多莉模仿自己。这么做的效果很不错，观众席上的人们时不时为她们的默契发出惊呼。
表演最后以一个她和多莉共同弯曲身体，拼成一个心形结束。
观众们纷纷对表演报以热烈掌声，多里斯微笑着向玻璃外的人们挥手，然后她看到了观众席后排，那个穿着铁灰色风衣，边鼓掌边对她微笑的英俊男人。
多里斯惊喜地叫道：“布鲁斯？！”
大家元宵节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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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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