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在某条步行街上有个穿着崭新但有许多褶皱的西装的男人。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回头的动作，略显神经质的僵着面容，快步走着。
“先生，烟要不要？”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轻轻拦住了他，她的手里拿着一盒很平常的烟，面容扑着粉，眼波流转又局促的看着他。
男人被吓了一跳，他向后仰着，仓促的说着“不，不”，左手在裤子口袋中蜷缩成一团。
女孩看着他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模样，略略松了口气，笑的讨好又明媚，像是一朵蔷薇花那样：“只要二百美元，先生，我是干净的，第一次。”
男人一直克制在某些范围中的眼睛动了动，接着从自己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些东西，有一张白纸和几张纸币，他把白纸又放了回去，然后把纸币递给女孩。
女孩欣喜的收了下来，然后想更加贴近他，但男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又开始快步走，女孩只好小跑着跟着他。
男人的视野再次固定了下来，他好似用余光在观察她，面容上扯出了类似安抚的弧度：“我不需要……就当是买下了你刚才的笑容。”
“还有……你年纪太小了，应该找更小的买家……”他匆匆撇了一眼女孩的打扮：“你没有治疗一次子宫出血或者性/病的钱。”
女孩因为小跑而微喘着气，她的脸红扑扑的，更像是一朵蔷薇了：“是的……我是个好女孩……这是第一次……如果不是。”
她还想说什么，但被男人有些粗暴的打断，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孩或许曾经品学优良，但因为经济危机导致的裁员或者别的什么灾难而失去了劳动能力的父母，让这个小女孩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身体。
当然。
这在哥谭太正常了。
女孩对上了男人的眼，那是一种很浅的瞳色，浅灰色，但像是丛林中的野兽那样，冒着莹莹的绿光。
女孩忽然就像是被击中了，嗫嚅着，停下了脚步。
“去慈善机构申请救助……”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男人融入了人流，他与身边那些尚有工作的“精英阶层”其实很像，但他褶皱的衣服和神经质的目光把他标绘的更像是刚被裁员心灰意冷乃至疯癫的人。
可这个看起来糟透了的男人却与这里的大多数人不同，他并不贫穷，甚至称的上是富裕，他的财产丝毫不会受到如何环境的影响，哪怕经济再怎么不景气，他的钱也足够养活自己。
导致他这副尊荣的则是另一个原因。
这就要从他的心理评估说起了。
“伊斯顿先生，你患有轻度抑郁，这没什么，现在到处是这种人。”
心理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认真的语气中透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只有轻度抑郁？就没有别的吗！”他的手在轻微着颤抖，似乎是在紧张，亦或者是恐惧。
心理医生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叹息一声，尽力安抚：“请相信我们的专业性，为了遵从您的意愿，我们甚至使用了催眠，但是，您知道结果，不是吗？”
他接过病历单，神经质般的摸着纸角，弯了又折，折了又弯。
那张病历的最后写着关于他心理的种种分析，而最顶上的姓名则卢西安伊斯顿。
卢西安也知道自己过于疑神疑鬼，但他始终无法克服自己的不安，他总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但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似乎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是上帝眷顾。
但是，哪里都不对劲。
按照记忆来说，自己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
从出生到成年，从0岁到18岁，他有完整而详细的社会记录，连贯且完美的成长记忆。
但卢西安却对记录足够陌生。
比如说，哥谭的制霸□□是罗马人，领头者是法尔科内，他知道，但是，他所在的旧城的地头蛇是谁？
是乔布森还是杰瑞恩？
在他住所旁边的小帮派，是哪个势力的？领头叫什么？
自己所住的这一块片区的保护费多少钱？什么时候收？好不好用？
他不知道。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但硬要说是失忆也算不上。
卢西安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少年。
他准确无误又证据确凿的知道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什么本领，为了活着不得不进行伪装和欺骗。
当过扒手，为了一顿饭挨了一顿打。
当过学生，但因为品学不兼优且家庭困难不得不辍学。
当过童工，在阴暗的地窖和蛇虫鼠蚁睡在一个空间。
卢西安十分确信这就是自己，但又感觉这与自己的性格和知识区自相矛盾。
他善于伪装，工于心计，自私利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卢西安的前半生一点这样的特征都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那样的懦弱、无力、蠢笨。
他知道许多名言与传说故事，通读名著经典。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经济困窘、学习差劲、处于社会与学校最底层的“坏学生”呢？
他不得不去怀疑是不是日复一日的生活把他压垮了，让自己终于得上了精神病。
但卢西安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惊喜就从天而降。
他有钱了。
困扰且为难他前半生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尽管他不知道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卢西安敢发誓，他没有什么很有钱的亲戚，也没有能给让他继承亿万家财的父母，更没有阴差阳错救过什么大佬，他也不是什么精英阶级，对华尔街的关系也只存在于报纸中，更甚至他都没有钱财和才华考上一个大学，学历只有高中。
他在成年之前的岁月简直平凡到可笑，但是就在他成年当天，在过了那个十二点之后，他得到了一笔巨款。
一笔非常非常巨大的金额。
卢西安从没有听说过这么多钱。
这是天降横财。
当时他兴奋极了。
卢西安发誓，自己在确定那笔钱真的属于自己后甚至要信世上有上帝，而自己被他眷顾。
虽然他也没买过彩票或者股票……
卢西安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笔钱的不正当性，但是，想想吧，这可是哥谭。
巨款哪有用正当手段得来的呢？
卢西安承认是自己利欲熏心，没有计较这笔钱的来历……但那又怎么了？
已经到他的手里了，交出去是不可能的。
卢西安也不管这是不是有鬼——没什么比穷鬼更可怕。
于是卢西安有了许多房，许多车。
然后让他汗毛倒竖的事发生了……
因为那些事，卢西安犹豫了很久，最后决定来到了东区。
——哥谭最贫穷，最鱼龙混杂，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因为他发现许多针对过他的人，哪怕只是说小话，哪怕是讽刺几句。
这些甚至谈不上有仇，卢西安甚至不怎么在意，但是，但是每个这样做的人都消失了时，全部，一个没剩。
全部死亡。
卢西安在最开始时其实有过疑惑，但他不怎么在意，毕竟在这个城市，莫名其妙的失踪和死亡再正常不过。
但更加巧合的发生了，老城区出现连环杀手。
卢西安战战兢兢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死亡。
甚至当刻薄的老板死亡后他还浅浅的高兴。
直到他发现身边只剩下对他足够友好的人时才惊觉不对。
警察没少上门取证，毕竟卢西安总是死者共同的仇者。
卢西安知道不是自己，但他拿不出案发当时准确的记忆。
他总记得自己是在工作、读书、走路、吃饭。
但是没有证据。
奇异的是完全没有证人能给出证明。
这些奇怪案子让他进了好几次警局。
当时卢西安以为是自己最近霉运当头，还去了教堂，就在那晚他获得巨款，并且计划离开最近风声鹤唳的旧城区。
结果第二天在教堂发现死了人。
有个叫戈伯特的警察认为他就是凶手，主张严刑拷打。
但是因为证据不足还是放了他。
第二天，戈伯特死了。
不是他杀的！
卢西安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乱的解释些什么。
但是他依旧逃离了旧城区。
他总觉得有一个人在跟随着他，或者是自己其实有什么奇怪的超能力。
但，没有理由啊。
卢西安是一个足够普通的哥谭人，他在这里土生土长，除了有着俄国血统外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而且他还是个足够普遍的孤儿，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凭借极好的运气才能在哥谭活到现在。
就算是报恩之类的……
他认识的人活着都很艰难，怎么可能腾出足够的精力和善心帮助他呢？
于是卢西安怀疑起了自己——那些他只有轻微的心中不满，言语和行为一概没有表现出来。
出了他，又有谁会知道？
于是他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接着放到口袋中。
是的。
他怀疑自己。
“Who are you？”
你是谁？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也没有警察来找他。
似乎一切都是个幻觉？
这不可能！
卢西安被压力折磨的胆战心惊。
他不是没想过这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幸运。
但他不信。
卢西安宁愿相信这是个阴谋，相信这是个恶劣的恶作剧。
尽管他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
主角是个演技派，跟斯道普形成鲜明对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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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疑神疑鬼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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