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甚至不能算是一个吻。
卡尔的动作小心而郑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虔诚，仿佛一点没意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轻轻触碰着布鲁斯的嘴唇。
当年轻人向他靠近的时候，布鲁斯平稳的心跳出现紊乱。
卡尔嘴上还残留着番茄酱的味道，他的手从布鲁斯大腿上移开，微凉的指尖捧住男人脸庞，然后与他额头相碰，他们的呼吸在这一刻离得极近。
安静空旷的客厅里，布鲁斯注视着眼前英俊如神明的外星来客，看着卡尔半垂下眼帘，年轻的脸庞浮现一种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宁静沉着，用不知名的语言轻声低语。
“我祷告拉奥的恩典，愿我心与你同在。”
“这是什么？”
“一个我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小小祝福。”
听到布鲁斯疑惑的声音，卡尔微微一笑，有点紧张和犹豫：“卡拉说过，给予祝福可以让人心情愉悦，虽然布鲁斯从没有表现出来，但我能感觉到……”
卡尔的笑容消失了，他抬起手，似乎是想又一次地触摸布鲁斯的脸，但是伸到一半又想起什么般尴尬放下，只是抬起食指轻点一下布鲁斯的胸口。
“这里，”卡尔茫然地眨着眼睛，困惑而担忧，“有很多愤怒和悲伤……布鲁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他看来，布鲁斯帮助即将留宿街头的自己，而自己又帮助了布鲁斯。
就像他和爱丽丝有过一来一往后，他们便成朋友了。
那他和布鲁斯应该也是这样。
即使卡尔连朋友是什么都不明白。
他只是按照纽约的那几位教导者灌输过的知识，以及从前卡拉说过的几句话，混迹在与过往认知相差巨大的人群中与人相处。
宛如一个懵懂无知的稚子，观察、学习着一切。
卡尔在适应，也必须适应从文明上，与他的故乡完全不同的星球。
布鲁斯靠在并不舒适的沙发上，忧郁和不安笼罩在脸庞，“无论是谁，知道自己时刻被一群人惦记着都很难高兴起来吧。”
“是指绑匪吗？”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这次如果没有你，就算他们放了我，下次也还会为钱再来绑架一次，用他们的话来讲——废物再利用？”
卡尔很想说些话安慰忧伤的朋友，可脚腕上已经开始隐隐难受的刺痛像是一种提醒——更是一个来自这颗星球意识的警告，告诫他不要做出超出现在能力范围的承诺。
“他需要帮助，我只是……想帮到他。”
通过契约缔结的链接，祂的神子这样对星球的意识说道。
但祂无比清楚，祂选定的年轻人真正想做的不只是帮助布鲁斯·韦恩，他还想帮助楼上颓废的老鲍勃、对门独居的老太太和可能会遇到和格雷森一家相同遭遇的人们……
他想做的事和要帮助的人实在太多，祂当然为善良的孩子感到高兴，但是——
“卡尔·艾尔，你无法拯救所有人。”
祂拒绝卡尔，将解除的束缚再次赋予他身。
小氪敏锐地发觉小主人情绪上产生的低落，它走到卡尔身边，举起一只爪子搭上他的手背，然后安抚一般用舌头舔舐着卡尔的脸庞。
“真是可爱的狗狗，不过——”
远在蝙蝠洞，管家正欣赏着显示屏上温馨的一幕，他忽然放大实时传过来的画面，很快发现屏幕里卡尔脸色的变化，“您也许该查看一下艾尔先生的状况，他看起来不太好。”
布鲁斯一直留意着卡尔，与阿尔弗雷德近乎同时注意到低着头的年轻人脸红得不正常，他摸了摸卡尔的额头，那里温度高得吓人。
“老天，你还在发烧。”
“发烧？但我感觉很好，只是这里似乎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没来得及阻止，布鲁斯看着卡尔用双手猛地拍向双脸，在清脆的响声过后，成功让脸部变得更红，并给自己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掌印。
因为年轻人过于稚气的举动，他听到自家的管家发出了不合时宜的笑声。
这也是自从遇见卡尔以来，布鲁斯·韦恩第一次对他叹气。
“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我只是、只是——”
卡尔拒绝布鲁斯的好意，语无伦次地不知该怎么向朋友说明自己的情况，他一改之前在韦恩大厦楼顶上的样子，从声音到动作都充满倦意。
“这次和白天不一样，不需要去医院，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请相信我。”
卡尔的声音在布鲁斯越来越不赞同的目光下渐渐变低，到最后，他干脆放弃解释，紧张而难受地抓紧了大腿上的布料。
他能感觉到之前违背契约而施加的惩罚再次回归，脚腕还没痊愈的伤口又一次流血。
“好吧，这是我的电话，有问题一定联系。”
布鲁斯找到铅笔，在空白的纸上留下一串数字。
卡尔接过纸条，为没能好好招待来家里玩的朋友深感歉意，他朝即将起身离开的布鲁斯侧过头，用学到的地球人告别的方式亲吻朋友脸庞。
“再见，布鲁斯。”
一直等到布鲁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AI缓缓从躲藏的卧室里飘出，不发一言来到被关闭的电视旁，伴随老旧电视开机的声音，漆黑的屏幕出现了彩色的画面和欢快的笑声。
AI知道卡尔现在无比难受，特意调到一个搞笑节目，希望他可以好受一点。
“谢谢。”
卡尔对难得贴心的AI笑了笑。
“直接对那个韦恩坦露了身份，但他值得我们信任吗？”
它习惯性绕着沙发飞一圈，表面凹凸不平的黑色机身悬停在卡尔头顶的上方，无机质的女声经过特殊处理后，卡尔听出一种担忧的“情绪”。
“没关系，小星，布鲁斯是个好人。”
“是他帮过我们的原因吗？”
AI看到卡尔蔚蓝的瞳孔短暂亮了一下，它知道，这是星球意识送给契约者的一个小小馈赠——他们所处的这座城市，正在和卡尔产生共鸣。
“不仅仅是这样，”它听到卡尔的语气带着犹豫和不解，却还是如实说出自己感知到的结果，“因为哥谭告诉我，布鲁斯和约翰他们是一样的人。”
“……”
飞速过一遍关于布鲁斯·韦恩的所有新闻报道，AI沉默的久到卡尔快要睡着了，才发出声音，附加足够冻结氛围的笑声：
“这可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玩的冷笑话，哈、哈、哈。”
缩在沙发上，卡尔无端发冷，半梦半醒地抱紧小氪。
……
回到车里，距离夜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布鲁斯没有立刻离开，车子停留的位置恰到好处，他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卡尔窗帘紧闭的窗户。
“不久后艾尔先生会到庄园担任花匠，到时您有大把时间观察他。”
阿尔弗雷德好心地提醒，希望自家老爷不要如同一个拥有特殊癖好的人，缩在车里对着别人家的窗台张望。
“你很喜欢他。”布鲁斯说。
老管家没有否认，“艾尔先生是一个好孩子。”
“那等你们第一次见面，送个礼物吧。”
“您有什么建议？”
“启蒙书或者十万个为什么，别管哪一个，他一定会喜欢。”
阿尔弗雷德想到刚才接连两次看到的画面，笑着点头。
造型张扬又名贵的车子轰鸣过后，很快消失在与它格格不入的区域。
工作太忙，很久没写，有点生疏……
先更一章短小的练手找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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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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