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远没有那么糟。
卡尔以为每个警察都像那位卡特警探或是哥谭媒体喜欢的英雄戈登，尽职尽责，敏锐认真，会聪明地发现一个混迹在人群中全身上下透着可疑的家伙——
但事实却是，这些浑水摸鱼的警察几次从卡尔面前走过，都没有察觉到年轻人的不安和局促。
“我想，也许不用了。”
“——”
不想麻烦布鲁斯多跑一趟，卡尔说完，还没来得及听到电话那头的韦恩在说什么，借来的手机就发出一声提示，彻底黑屏。
“我刚才一直在玩游戏……”
皱起眉摆弄几下，提姆没想到新买的手机这么容易没电。
“稍等，我去借一下爸爸的手机。”
“不用了。”
卡尔立即制止，担心他会把询问着杰克 ·德雷克的警察一起带过来。
阴沉沉的夜空又下起了小雨，警察和急救人员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四周充斥着警用对讲机通讯的噪音，卡尔听到一辆警车猛踩刹车后停在路边，一位警察擦着眼镜从车上下来，满脸疲倦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詹姆斯·戈登，一年前被调来哥谭警局的副队长，你认识他？”
提姆顺着卡尔的视线看去，那位副队长和同伴低头交谈着，他似乎是被紧急叫来，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脚上是一双没有换下的拖鞋。
卡尔摇了摇头，然后调整围巾，裹住自己的脸。
……
“从昨天到现在，吉姆，你才休息了不到三小时。”
“显然，我们的勒布局长不想让我错过这次的‘恐怖袭击’。”
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过度疲劳的大脑告诉他该休息了，但戈登一口喝完提神的咖啡，莫克尔带来了游乐园的老板——詹姆斯·斯凯弗斯。
詹姆斯·斯凯弗斯。
许多人可能不认识他，但一定对他的兄弟——尤其是干警察这一行的人——绝对会有印象。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生活在哥谭的普通商人，做着合法买卖的中年男人，和那个臭名昭著的大毒枭——杰斐逊·斯凯弗斯——是亲兄弟。
戈登抓了杰斐逊·斯凯弗斯三次，三次都让杰斐逊·斯凯弗斯无罪释放，有时候，哈维·布洛克忍不住想知道，两个人出生在同一个家庭，为什么会相差如此巨大。
斯凯弗斯夫妇自从知道杰斐逊暗中做的那些不法生意后，就和杰斐逊断绝关系，就当只生过詹姆斯一人，而且他们十几年没有过任何联系。
直到前不久，斯凯弗斯夫妇意外去世，得知消息的杰斐逊来找詹姆斯，不是前来参加葬礼，而是盯上他兄弟手中的一家工厂，试图借来制造毒品。
詹姆斯当然没有答应，直接暴怒地把人赶走。
他低估了杰斐逊对工厂的执着程度。
自从杰斐逊来找过他，并且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一些流氓开始骚扰詹姆斯的工人，不间断地会在工人下班后对工厂进行打砸破坏，发生过最严重的情况，就是詹姆斯受到了人身威胁。
他别无选择，只能求助于哥谭警局里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有了戈登介入，杰斐逊终于不再派人骚扰詹姆斯，就在詹姆斯以为自己重归平静生活，专心经营新开的游乐园，这场爆炸无疑给他当头一棒。
见到戈登，强撑着的詹姆斯第一次，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所流泪，他无比自责，“也许从一开始我该答应他，这些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可怜的詹姆斯·斯凯弗斯，这场爆炸带给他的打击远比之前不轻不重的骚扰还要严重，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不少，说话时，整个人的状态和精神状况更是糟糕至极。
“听着，詹姆斯。”
戈登搭上这位和自己同名之人的肩膀，安抚着眼前的男人，“你没有做错，更不需要为这些所发生的事自责，你现在只需要休息，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等待我们的调查结果。”
他让莫克尔扶着詹姆斯先离开。
哈维·布洛克嘴里叼上了雪茄，“你觉得会是杰斐逊吗？”
“是，也不是。”
“说说原因。”
“如果只是为了詹姆斯·斯凯弗斯手中的工厂，的确，那是一座非常适合用来制作毒品的地方，但还不到非它不可的程度，之前的那些骚扰恐吓我还可以理解，可这场爆炸——”
“太过张扬。”
戈登用衬衫衣角擦拭着镜片，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许多闻讯而来的记者正在争先恐后地进行报道，要不是有警察阻止，那些人恐怕就要跑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假如是我，”布洛克做出一个假设，“绝不会为了一个工厂做到这种地步，除非杰斐逊另有所图，并且绝对值得他不惜进行一场‘恐怖袭击’。”
“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杰斐逊吸毒，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毒贩。”
戈登看见有位警察提着东西走过来，随口提醒一下布洛克，不要先入为主，“依旧是那句话，事情调查清楚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
他戴上手套，接过证据袋仔细观察里面的东西，“这是什么？”
布洛克也凑了过来，袋子里装着像是某种矿物的白色东西，在夜晚阴影的笼罩下，微弱地发出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光亮，“它可真美，是水晶吗？”
“还不确定，我正要拿去检测，”那位警察这样说着，又对戈登汇报，“我们在爆炸处找到很多这种东西，弗拉斯警探要我通知您过去看一下。”
再次只剩他们两人，戈登眉头一皱，忽然问布洛克，“记得下午的那个劫匪吗？我们在他包里是不是也见过一块和那个相似的东西？”
“有吗？我怎么没印象？”
布洛克挠着脑袋，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
“要和我们一起走吗？爸爸那边已经问完话，我们可以离开了。”
提姆问的时候，卡尔正好想到这个问题。
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一双蓝色的眼睛映出男孩的样子，在提姆的要求下，卡尔终于愿意换一个亲近的称呼，“谢谢你，提姆，不过走之前我需要向朋友道别。”
这句话刚说完，被警察叫走问话的格雷森一家正好回来。
玛丽和约翰在谈论着什么，卡尔只能隐约听见：
“……真不敢相信，詹姆斯和杰斐逊毕竟是兄弟，而他……”
“杰斐逊是一个毒贩，他没有任何底线……好啦，玛丽，别在孩子面前讨论……”
默默记下他们口中透露的信息，腕间的手表发出“滴滴”的声音，提醒着卡尔现在已经超过了和小星约定的回家时间，“我该走了，迪克。”
“可以告诉我你的地址吗？”男孩肉眼可见地变得异常沮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小小的恳求，“我不想失去在哥谭的唯一一个朋友，拜托。”
卡尔总是无法拒绝孩子的请求。
将地址告诉迪克，最后分别时，他还是凑过身体，轻吻了一下男孩的脸侧。
“期待你来找我，我们下次再见。”
这也许只是卡尔家乡的一种告别礼仪，就像法国的贴面礼，迪克呆呆地望着开远的车子，突然之间，那被卡尔吻过的地方微微发烫。
玛丽看着她的孩子，在游乐园门口的彩色灯下，迪克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她亲昵的摸了摸，“我的小知更鸟，你是在害羞吗？”
迪克的脸更红了，他忍不住大喊：“妈妈！”
回应他的，是父母轻快的笑声。
返回去的路上，卡尔不断在和哥谭产生共鸣，尝试着想从这座城市那里得到一些关于游乐园爆炸的线索，只是，亦如爱丽丝那次一样的结果——哥谭拒绝了他。
静静地半垂下眼帘，稍微遮住微亮的眼睛，卡尔注视着盖住双腿的薄毯，通过缔结的链接和哥谭进行共鸣：
“爆炸……带走了很多人，我看到有人在哭喊、求救……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它本可以被阻止的。”
哥谭无法发出声音回答，但卡尔可以利用共鸣得到的感受知道——这座城市想要告诉他的任何信息，祂在说：“你无法拯救所有人。”
与星球意识一模一样的话。
卡尔合上眼睛，不到片刻便就睁开，一个白色小熊模样的毛绒玩具闯入他的视线，用蓝色水晶打磨的眼睛漂亮、可爱，搭配小熊憨厚的笑容，让这个玩具看起来无比招人喜欢。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奇怪……”
根本没想过卡尔会不会接受，提姆把浪费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得到的白熊玩具塞进卡尔手中，“今天结束之前，这个礼物送给你。”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半分钟。
提姆把礼物送出后，完全毫不在意地继续打起手中的游戏机。
他已经玩过很多次这个游戏，但面临最后一关时，如同新手要对待一个非常厉害的最终BOSS，提姆严阵以待，胸口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
提姆不知道车内的沉默持续了多久，可能只是几个呼吸，因为游戏机里的画面都还没加载出来，终于，他听到身旁——
一个充满谜团、吸引他想深入了解的“人”，用带着笑意和欣喜的声音说：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打赢了游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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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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