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赶到现场时，留给他的只有一间面目全非的公寓，以及——
哈维·布洛克看着路灯下冻得瑟瑟发抖的斯凯弗斯和他还在昏迷着的女朋友，压低的声音充满怀疑，“说实话，吉姆，你那位老伙计真没在监听我们吗？”
戈登：“……”
游乐园爆炸不管跟斯凯弗斯有没有关系，他都存在最大的嫌疑。
两个星期前，戈登提前收到消息，斯凯弗斯会在一个地下酒吧进行毒品交易，那次的抓捕做足了准备，只差一点就可以人赃并获。
偏偏非常不幸的是，参与抓捕的一名警察跟斯凯弗斯有所勾结，他在前往抓捕的路上铤而走险送出消息，成功让斯凯弗斯提前转移毒品。
事后，戈登调查后发现，泄密的警察暗中和弗拉斯走得很近，而那位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弗拉斯警探却是局长“忠诚”的追随者。
没足够证据，强制羁押回警局的斯凯弗斯立刻获得保释。
那之后，他不知什么原因躲起来，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久到戈登快要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半小时前，他和布洛克还在搜找不知躲哪去的斯凯弗斯，留在游乐园翻看监控的莫克尔联系他们，说找到了游乐园爆炸和斯凯弗斯有关的证据。
游乐园没被损坏的监控，清楚拍下了斯凯弗斯安装炸弹的过程。
戈登和布洛克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理解斯凯弗斯在怎样的一个状态下，做出这一系列残忍又荒唐的行为。
“他不是蠢货，就是疯子，正常人做坏事时都会尽可能不露痕迹，可他毫不避讳地像在利用监控展示所做的一切……好吧，如果以上两者都不是，那一定是他精神有问题。”
戈登紧皱着眉，直摇头说：“我们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哈维，你清楚，这绝不像斯凯弗斯会做出来的事。”
“不要忘记你说的，斯凯弗斯吸毒，别试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瘾君子。”
“也许是我在胡思乱想……”戈登摘下眼镜，习惯性捏捏酸胀的鼻梁，“关于今晚发生的事，我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般，感到非常不真实……”
布洛克叹了口气，劝说着被强制叫来加班的搭档，“吉姆，你太累了，别管那个该死的勒布，你现在应该回家好好睡一觉，剩下的可以交给我和莫克尔来办。”
戈登眼睛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
但接下来收到的一条消息，让戈登不得不提起精神，还得继续工作。
罗宾逊公园附近，有一间发生公寓爆炸，而那个公寓的地址，正是他知道的斯凯弗斯的几个躲藏点之一。
他、布洛克和莫克尔，只有他们三人知道斯凯弗斯的事。
结果来到后，就见斯凯弗斯看戈登比遇见父母还要激动，也难怪布洛克怀疑戈登的那位老伙计监听了他们，在他和戈登谈话间，好好“修理”了一顿斯凯弗斯。
“这刚好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戈登拍了拍布洛克的肩膀，走向用种诡异的殷切目光看着自己的毒枭，他不由反感的皱起眉，“看来我们有得聊了，斯凯弗斯。”
“我一定……知无不尽，关于游乐园爆炸，关于弗拉斯。”
也可能是今晚受到了足够的惊吓，斯凯弗斯配合得让戈登觉得反常，强忍着心中的奇怪感，戈登拿出电话通知丹特。
杰斐逊咽下一口唾液，目光不受控制地望着斜对面楼顶的方向。
——你会看到吗？
——我在遵从你的要求。
耳边再次响起无数人窃窃私语的幻听，夹杂着真切而又虚幻的潮汐声。
斯凯弗斯的头难受得像被人在用东西使劲搅拌脑浆，他知道，这是吸食那玩意带来的后遗症。
难受只持续了一瞬，在被警察推搡地塞进车内，无人察觉的暗处，男人眼底弥漫出贪婪和渴望，无意识地用陌生、晦涩的语言呢喃：
“母星（Mother）。”
不远处的楼顶上，一直注视他们的卡尔不舒服地扶住额头，被手遮住的湛蓝眼睛似有所感地亮了一下，但无论是眼睛的主人还是黑暗里的另一人，谁也没能察觉一闪而过的异常。
他此时坐在楼顶最危险的边缘，旁边站着身材高大的义警，那只形似宠物、实际践行着护卫职责的巨型犬守在一旁，舒展开的庞大体形足够为年轻人遮挡深夜的寒风。
卡尔问蝙蝠侠，紧抿嘴唇的严肃样子看起来很担心，“杰斐逊·斯凯弗斯会被定罪吗？他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每次总能逍遥法外——”
“不会，”蝙蝠侠说，低哑的声音更像一种陈述，“他会交代一切。”
年轻人终于放松一笑，郑重且认真，“谢谢您，蝙蝠侠先生。”
白色护目镜看了过来。
卡尔眨眨眼，依旧带着笑容，“我的朋友——爱丽丝，感谢您之前救了她。”
他的手藏在衣兜里放了很长时间，现在拿出来，蝙蝠侠看到他掌心里有一颗稍微变形的口香糖。
“要吃糖吗？”卡尔说完，神色犹豫地附加一句，“薄荷口味。”
蝙蝠侠没有接过年轻人示好般的分享。
额前的小卷毛无精打采地垂下，卡尔只好独自品尝这块糖果，然后，他被蝙蝠侠制止了。
“包装纸，”保持沉默的蝙蝠侠不得不开口提醒，因为卡尔在试图一起将纸吃进嘴里，“外面的那层包装需要撕开。”
当卡尔打开包装，闻到清淡的薄荷味，他如同发现新大陆，脸上充满了好奇和奇怪的新鲜感。
“汪！”
安静很久的小氪突然叫了起来，卡尔对好心的义警先生道谢，但他旁边已经空无一人。
今夜的哥谭非常安静。
夜巡结束，布鲁斯回到蝙蝠洞后，脱下爆炸中受损的制服随意丢在一边，仅仅如此还不够，他需要更加优秀先进的技术，用来提升这些装备。
不要急于求成，布鲁斯一直告诫自己，需要一步步来。
他开始重新梳理关于斯凯弗斯的事情。
游乐园爆炸的原因已经明确，导致它的罪魁祸首正在警局接受审问，等天一亮，布鲁斯可以预见哥谭警局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动。
但就像戈登说的，他和他一样——对今晚的事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可究竟有哪里不对？
侦探沉思着，脑海中闪过一双湛蓝的眼睛。
“——”
他听到近在咫尺的陌生呼唤。
就在蝙蝠洞，在布鲁斯的背后。
他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抓住手边的飞镖，布鲁斯转过身——
你潜入过深海吗？
在极深幽暗的海底，周围只有海水流动的声音。
布鲁斯熟悉的蝙蝠洞消失了，当他转过身时，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意识清醒地在水流的环绕和包裹中不断下沉。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
换句话说，布鲁斯感觉到的身体，并不是他原本的身体。
眼前一片漆黑，因为与他共享视野的人闭上眼睛，在沉寂的深海里等待着某种“东西”的降临，突然，这具身体触碰到了什么，不再没有目的下沉，而是稳稳地站落在一个地方。
布鲁斯感受到身体的主人在这一刻涌出的情绪。
期待、欣喜……他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第一眼，布鲁斯首先看到庞大的巨人以蜷缩的姿势，在一棵树下沉睡。
朦胧、沉寂。
随着这具身体调整所在的位置，布鲁斯可以清晰地看见——不是巨人在树下，而是足以遮天蔽日的“树”沐浴着巨人的血与肉，从巨人背部的脊柱长出，在这片看不见任何生物的深海肆意伸展树干。
巨人长长的头发搭在“树”上，随着“树”的生长而变长，漫长的时间过去，那些头发和枝条交错在一起，难分难舍，跟着一起长满了类似藻类和珊瑚的植物。
那些植物顺着头发蔓延、攀爬，最终零散地长在了巨人身上。
一个外形奇异的机器游过眼前。
与黑色长发纠缠不清的巨树徒然亮起无数个形同眼睛的红点，机器游向其中一个，用触手摘下。
布鲁斯看见红色液体在水中扩散。
这具身体没有让布鲁斯看清那究竟是什么的打算，他或她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顾来自本能的警告，毅然决然朝着沉睡的巨人游去。
这次，身体的主人不再放任的下沉，似乎使用了某种能力，让自己可以悬停在巨人的前方。
康纳·艾尔。
没有任何征兆，布鲁斯知道了身体主人的名字。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是一个声音出现在康纳·艾尔的脑海，呼唤出他的名字。
“您亦如我记忆中美丽，”康纳·艾尔在脑海里回到，复杂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痴迷：“我的母星（Mother）。”
巨人抬起头，露出掩藏起来的脸。
康纳·艾尔直视着巨人空无一物的眼眶，为“祂”悲伤而难过，“看看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毁坏你的眼睛，将你囚禁在无尽的创生之海，彻底当成一个可悲的工具。”
“卡尔·艾尔，我的母星（Mother），愿意和我共赴一场盛大的逃亡吗？”
“我会带给你自由。”
康纳·艾尔不全是康纳·肯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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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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