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连滚爬地冲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隔壁“今天洗衣店”的老板娘,罗西·霍金斯。她身材壮实,穿着沾了点洗衣粉泡沫的花围裙,一头染成不太均匀酒红色的短发根处已经露出了灰白,脸上刻着生活的风霜和一种彪悍的韧劲。
此刻,她正叉着腰,皱着眉,目光精准地越过我,落在我怀里那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肉团身上。
“哎哟我的老天爷!”罗西大婶的眉毛瞬间挑得老高,声音洪亮,“这哭得,小脸都紫了!你们俩小年轻咋养的孩子?”
她一边数落,一边极其自然地侧身挤了进来,带着一股肥皂和阳光的气息。
“罗西大婶!救命!”我像抓着救命稻草,赶紧把烫手山芋(往前递了递,语无伦次,“她...她突然就哭了!我们不知道......”
加尔文也默默地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手里还抓着一个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看起来像古董的搪瓷缸子,眼神里充满了求救信号。
罗西大婶的目光在我俩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加尔文手里那个明显不适合当奶瓶的缸子,以及我怀里哭得直抽抽的婴儿,重重地叹了口气。
“行啦行啦!两个没带过娃的愣头青!”她一把从我怀里接过婴儿,动作熟练又轻柔,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说来也怪,婴儿到了她怀里,哭声奇迹般地减弱了,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脑袋还往她带着肥皂香的怀里蹭了蹭。
“瞅瞅你们这乱得!奶瓶子呢?奶粉呢?热水呢?”罗西大婶一边轻轻拍着婴儿的后背,一边像指挥官一样下达指令,目光精准地扫向厨房,“加尔文!去!烧点温水!别太烫,滴手腕内侧试试!艾薇!去拿奶粉和干净奶瓶!在哪儿呢?别告诉我你们连这都没准备?”
我和加尔文如蒙大赦,立刻化身最听话的士兵。加尔文哐当哐当地冲进厨房,开始跟那个老式燃气灶较劲。
我在罗西大婶的瞪视下,踩着小三轮儿去了附近母婴店采购婴儿用品。
罗西大婶抱着婴儿,熟练地检查尿布,又摸了摸她的小额头,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唉,带个娃可不容易...想当年我家那两个小讨债鬼,比这还能闹腾...” 她的话匣子打开了,眼神却飘向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
“特别是那个死鬼,”她语气突然变得复杂,带着点咬牙切齿,又有点空茫,“活着的时候就知道往胳膊里扎那鬼东西……害得我和孩子还得翻垃圾过活……最后躺在那儿,跟个破麻袋似的……”
她顿了顿,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像是在模仿一个极其复杂、混合了悲痛、解脱和疯狂的表情——又哭又笑,扭曲得让人心头发紧。
这表情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她又恢复了那副彪悍的模样,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段记忆甩掉,“呸!死了干净!”
她低头看着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婴儿,眼神柔和了些:“这丫头...倒是命大。你们打算养着?” 她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我。
“呃...暂时...暂时收留!”我赶紧把冲好的奶瓶递过去,差点把奶瓶当手雷扔出去。
罗西大婶接过奶瓶,手法专业地滴了几滴在手腕内侧试温,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塞进婴儿嘴里。小家伙立刻贪婪地吮吸起来。
“哼,两个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屁孩,还学人家养娃...”罗西大婶哼了一声,但语气缓和了许多,“以后有啥不懂的,直接过来敲门!别让孩子跟着你们遭罪!”
她顿了顿,看着加尔文笨拙地收拾着冲奶粉弄洒的台面,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加尔文这小子,看着有社交障碍,人倒是可靠。我家莉娜(女儿)在学校门口被几个小混蛋堵着,还是他给撵跑的。”
她看着我们俩——一个手脚麻利,有些机灵但也有些莽撞的年轻姑娘,一个高大得像堵墙,有些武力值却有“自闭症”的青年,最终,那泼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无奈和一点点怜惜的笑意。
“行啦,奶喂完了,先让她睡会儿。记住,水温要试!哭了先看是不是饿了拉了!有事叫我!”
罗西大婶把吃饱喝足、开始打瞌睡的婴儿轻轻放回我怀里,像个完成重要任务的老兵,拍了拍围裙上的褶皱,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
“谢谢您!罗西大婶!”我抱着再次安静下来的小祖宗,感激涕零。
“...谢。”加尔文也在我身后,对着罗西大婶的背影,极其艰难又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字。
罗西大婶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谢啥!街坊邻居的!看好店吧!”
门关上了。
旅馆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婴儿细微的鼾声和电视机里女主播还在严肃分析“不明生物能量读数异常”的背景音。
我抱着温软的小生命,和加尔文对视一眼,同时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大概吧...如果忽略掉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放的“地狱骑士与骷髅勇救婴儿”的魔幻新闻的话...
加尔文默默走到电视机前,“啪嗒”一声,关掉了那个不断提醒我们“蝙蝠侠正在把你做成表”的罪魁祸首。
世界,清静了。
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没有猫的野人了!!!恭喜我自己!!![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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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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