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丝般透明的细弦拉扯着超人所剩无几的理智，仅仅因为斯里奥站在不远处，在隔空的那一眼无声对视之后，他没有投去过多的视线给卡尔。
卡尔随着其他超英来到场间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走到斯里奥身边，对于两人来说，这份冷凝又微妙的氛围不同寻常，却在情理之中。
那平淡一眼里的拒绝意味，卡尔切身感受到了，于是他有心保持着让斯里奥感到轻松的距离。
如果他排斥抵触自己的靠近，卡尔绝不会再去逼迫他。
是因为眼下极度相似的场景，还是阿尔弗雷德？卡尔心下微乱，他在很早前便知道这位老管家对蝙蝠侠来说是与众不同的，过往所有对斯里奥的伤害里，阿福的死亡是不容原谅的。
夜翼和红头罩比蝙蝠侠还晚了一步赶来，看布鲁斯的表现，两任曾经罗宾的出现显然没有经过他的首肯，只是他们都不会在意违背蝙蝠侠指令这种事情。
布鲁斯很快为阿尔弗雷德做了紧急处理，迪克和杰森的脸色稍微回暖。
不论是托尼与史蒂夫的争论或者是小丑的大放厥词，都没能让斯里奥动上半分，他始终安静的站在一旁。
卡尔无法彻底洗脑和击垮蝙蝠侠的意志，但他确实做到了如何占领和掌控对方的躯体。
斯里奥不得不被迫适应了卡尔的作为，他能意识到自己对卡尔·艾尔的感情，但他已经分不清身体上的融洽是因为对方长久逼迫下形成的习惯，还是真正爱着眼前的人。
蝙蝠侠总是理智为先，作为蝙蝠侠最感性的存在，布鲁斯的另一个极端，斯里奥仍旧保持着这一块秉性。
如果卡尔爱他，为他的灵魂、精神亦或意志吸引，深爱蝙蝠侠本身的存在或者单纯热爱征服这具身体的快感，对斯里奥而言没有区别。
超人只需要待在他身边。这份安稳比斯里奥的感情和意愿更加重要，他永远不会把自己的感受放在世间大多数事情之前。
但当卡尔不含**，温柔又炽热的吻落在斯里奥眼角时，当他眉眼轻松地穿梭在花圃中，当斯里奥总有那么片刻不去想那些生命和鲜血时，他总能鲜明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卡尔纯粹的爱意如同阳光，斯里奥坐在窗边肆意感受暖日带来的温度，但当这短暂的时间过去，那些无法挽回的经历又横在了两人之间，暖意再也照耀不进千疮百孔的心。
死去的人们和鲜血淋漓的双手，小丑在梦中癫狂地大笑。
斯里奥内心里始终绷紧的透明丝弦出乎意料地断开了，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却荡得他内心深处动荡不已。
这场善与恶的对垒早在大都会灰飞烟灭之际有了胜负的定论，蝙蝠侠将超人拉扯回了人间，却没有人再能将蝙蝠侠带回正途。
爱情与亲情友情的区别是如此的不同，它是狂风骤雨里护在手心里随风飘摇濒临熄灭的火苗，是寒天冬日里，冻住双脚缓慢凝结的水潭，也是晴空万里落下的惊雷，它比蝙蝠侠计量的还要深刻长久，对他的影响比他预估的更加深厚。
万事皆会物极必反，越不能爱越深刻，越克制越澎湃，它们日积月累填满了蝙蝠侠的胸腔，后来他再也克制不住。
爱情不软弱卑劣，蝙蝠侠和超人之间萌生爱意也并不可耻，真正让斯里奥痛苦不堪，备受折磨的是那些施加在蝙蝠侠身心的痛苦和他对卡尔的爱融合在一起，这两者永远无法轻易分开，它们是烙印在蝙蝠侠灵魂上无法愈合的疤痕。
最让斯里奥感到耻辱的是他无法放下这份沉重的爱意，爱情绝不是蝙蝠侠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卡尔对他的作为与小丑没有区别，他失去尊严，破坏了自身原则，手刃的无辜生命不计其数……却仍然无法放弃和看淡这份感情，比起小丑和超人，他永远更恨自己。
斯里奥在过去时常劝说布鲁斯，永远漠然看待卡尔，当他终于承认自己是局中人之时，便再也无法抽身开来评判卡尔·艾尔。
在他眼里，一切的起源都是他的过错，早期没能杀了小丑，后期又无法对超人下杀手，再到后来蝙蝠侠就再也把控不住局势。
他们分开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在一起又被过去永恒的互相折磨，于是他恨又不能放开去恨卡尔，爱又不敢大胆去爱卡尔。
“卡尔。”他听见自己轻声开口，带着纯粹的疑惑询问这世间唯一知晓过往的人：“我无法分辨有些事的真相，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卡尔在被呼唤的瞬间出现在斯里奥面前，他眼底微微泛红，但那股难以阻挡的怒意已经完全被他收敛了。小丑摔落在地，负伤的戈登趁机上前将他按在地上，用随身携带的手铐锁住他的双腕，这个过程中他仍然古怪地笑着，那双绿眸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卡尔沉默了片刻，陌生的焦虑充斥在胸膛，他有些迷茫：“好，你想……知道什么？”
记忆是一本有序排列好后装订完成的书，回忆某个场景就像翻动书页，去寻找页面里记录的段落，印象深刻的部分被红笔勾勒标记，经常需要翻阅的片段则放了书签。
斯里奥首次主动去接触他刻意回避的记忆，却发现这本书被暴力撕毁了，纸张在半空中洒落，每一张上都没有标明页数，有的段落相似却不同，导向的终局完全相驳。
他想起自己将达米安和杰森逼入绝境，两人在他掌中费力地喘/息；他又想起钝物割开咽喉的剧痛，映入眼帘的是他们惊骇的神色。
他想起暴雨中与超人的交战，他怒喝达米安，质问他想看自己杀人吗；他又想起瞄准阿尔弗雷德的那一枪出自自己，而阿福确实倒在了他眼前。
“我的孩子们，他们死了吗？”斯里奥问。
他不理解自己的提问，但仍然顺利的让这句话脱口而出：“达米安和杰森死在我手里吗？”
他的语气像思考良久后，仍然回忆不起昨天经历一样。
－－我们昨天在便利店买的是热狗还是甜甜圈？
纯粹的疑惑，仅此而已。
大多数人的视线本来集中在卡尔艾尔身上，当斯里奥并不大的声音落下后，场间落针可闻。
超英们意识到，他们即将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侠至今不愿坦诚而谈的真相，那些蝙蝠侠斗争和战败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
解释一下部分读者的疑惑，复联为什么不杀小丑？他们可不可以直接要反派的命？不是不可以，但这显然就比较像反英雄了。正联和复联是典型的超英组织，复联比正联更偏官方一些，但不管哪边抓到反派后，都会直接交给有关机构收押，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击罪犯是因为他们都遵守了最重要的规则，那就是杀不杀人。这又回到另一个老生常谈的疑问了：超级英雄有资格代替法律或凌驾与人们之上去决定他人生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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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八 而超人毁了蝙蝠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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