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我们仨终于成功会晤，一人一个沙发，坐着面面相觑。
我们仨是指我、布鲁斯和迪克。
有点诡异。
还有点脚趾扣地。
毕竟和要包养，不是，收养你的有钱人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上就咳得和狗一样，运气不好可能在他安慰你的时候甚至把唾沫星子咳到了人家尊贵的衣服面料上——说真的，我已经挺想逃离这个星球了。
……我现在装自闭低头抠手怎么样。
“凯恩？”
“啊……嗯，韦恩先生，您好。”
“我想阿尔弗雷德已经和你说过了——关于我收养你的这部分，我非常期待未来和你成为一家人的生活，我是说，”布鲁斯看起来有些局促，他左右飘忽着视线，最后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一样，直直望向了我，正对上我的眼神，那双蓝眼睛里写满了真诚，“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相处，我会努力去做一个父亲——尽管目前为止我可能做得并不是很好，但我会试着做得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位英俊多金的富豪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语言系统多少有些，怎么说呢，不太——流畅。
当你在尴尬的时候，只要有人比你更尴尬，那你就不尴尬了。
我觉得这个理论用在这里分外合适。
听着布鲁斯有些颠三倒四但分外真诚的发言，我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并且对这个哥谭甜心感到了一丝微妙的怜爱。
他好像那个失足少妇。
还没有准备好就突然成为了当家长的人，哦天啊明明他自己还是个正值青春的年轻小伙。
虽然我也挺好奇为什么之前听阿尔弗雷德说这家里有好几个孩子但布鲁斯依然不会当爹这回事。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
不是很懂。
但我决定向他释放一下自己的善意，因为这样比较有礼貌。
我想了想，说：“我也很期待，您愿意收养我，这是我的荣幸，我会和您一起努力，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不是，迪克你在挤眉弄眼什么。
你真的觉得你爹看不到你扭曲的表情吗哥。
等等他好像在做什么口型。
是……“F”吗？
哦。
对哦。
由于没有相关知识和经验我差点忘了。
意识到自己哪里有所疏漏后，我赶忙找补了一句：“父亲。”
看着迪克舒展开来的欣慰表情，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虽然不太情愿，但他的颜艺确实提醒了我作为被收养方该有怎样的反应——顺着对方的话说，陪有钱人玩好这个过家家的游戏，当一个合格的情绪价值提供者，并适当表达出一些亲近的意图让对方满意。
比如这种恰当又能彰显关系改变的称呼。
取悦上位者，从而被施舍利益。
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的迪克居然还挺懂的嘛。
-
迪克此刻确实非常欣慰。
虽然初见有些小尴尬，但他的新弟弟显然非常乖巧又懂礼貌，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尖锐的性格，就只是普通人家的好孩子。
虽然有些害羞，但还是喊出了“父亲”这个称呼，很好相处的样子。
和初见时截然不同。
他不禁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凯恩是前段时间某个事件的相关人员。
更确切点来说，是哥谭传统项目——犯罪者狂欢的受害者。
某个教团祭祀活动中唯一的幸存者——身为祭品。
由于处理及时，那个仪式并没有真的召唤出什么奇怪的东西，也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但显然，当他们赶到时仪式已经开始了。
鲜血几乎铺满了整个祭坛。
凯恩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口中呢喃着什么，然后就这么晕了过去。
声音太小，他们当时离得比较远，并没有听清。
但显然这个教团的主教，也就是主持仪式的人听见了。
迫于蝙蝠侠的压力，主教带着残党迅速逃离了那个分部，但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凯恩。
迪克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眼神有多狂热。
他仿佛并不是在看一个祭品，而是看到自己的神明降临了人间。
“我们会重逢的……在那应许之地。”
主教只留下这一句话，便失去了踪迹。说真的，这些反派逃跑的技术是不是越来越高明了？
只留下他们几个义警和一个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魔法晕过去的受害者。
“他们会再来找他的——他身上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很容易就能得出的结论。
原本想着找到对方的家人，说明情况，让这个孩子和他们在一起待一段时间，直到这件事真的被解决。
可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找不到凯恩的任何相关记录，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祸不单行，甚至就在这个时候，医院那边传来了受害者清醒过来，但人失忆了的消息。
就只能记得自己叫凯恩，别的通通一问三不知。
布鲁斯决定收养这个孩子——或者说青年，他看起来应该是十七八的年纪。
一来是更好地保护凯恩的安全，二来是依次为饵，引教团的残党上钩。
当初主教临行前那个眼神，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凯恩的。
但蝙蝠侠并不能确定这要持续多久——众所周知教团一向难搞，而凯恩本身则从头到脚写满了“孤儿”两个大字。
或者说没有其他直接联系人了。
也没有亲朋好友，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去处。
他决定先收养他。
等到事情解决或者凯恩记忆恢复的那天，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他。
-
迪克：“太棒了，布鲁斯，你叔叔现在和你儿子都是‘凯恩’了，有没有还挺开心的感觉？”
下一秒他就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里乖乖闭上了嘴巴，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
我听完迪克和布鲁斯的联合说明，左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只是个思考时的下意识习惯动作，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保证——并尝试理解着现状。
“所以说，我是一次宗教相关犯罪活动的幸存受害者，虽然实际上我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但仍有残党还在活动并且盯上了我，所以为了我的安全和调查需要，在蝙蝠侠的拜托下韦恩先生决定先收养我，等事情结束我安全了后，再自行决定是否留下？”
布鲁斯点了点头：“不过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和你成为家人的，这点与调查需要无关。”
我也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这俩人绝对没完全说实话，但和陌生人之间真诚而拘谨的社交距离成功制止了我直接莽上去提问的冲动。
说到底有人愿意在上面顶着抗事多好啊，被瞒着就被瞒着吧，摆烂真的很爽好吧。
不过有一点我真的很好奇，虽然这个问题可能非常突兀而失礼，但我真的很好奇。
于是我这么说了，布鲁斯宽容地让我随便提问，表示一家人之间不必如此拘谨。
我认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试图以一种尽量委婉的语言表达出来：“关于那个义警——就是蝙蝠侠，额，需要我叫他父亲吗？”
哇哦。
我新晋的便宜老爹和便宜老哥当场表演了一个瞳孔地震。
真的假的。
甚至布鲁斯分外清朗的嗓音都一下子低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啊？是我太委婉了吗？需要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的意思？
这不太好吧。
“嗯……”我试图比划了一下，“就，他算不算家庭一份子、之类的。”
我又看了一眼布鲁斯那张好看的脸。
就，英雄难过美人关啥的。
或者说美人难过英雄关？
毕竟因为对方的调查需要就直接收养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就算布鲁斯有那个闲钱，但这也太配合了吧？
真的不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吗。
没关系，现在还是挺开放的。
看到布鲁斯和迪克一言难尽的表情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好像漏了点心声出去。
……我说的哪句来着？
“……别多想，我只是赞助商。”
哦，原来如此。
还真是有钱人的小爱好啊。
话说布鲁斯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
迪克在那抖什么，他也呛到了吗？
-
迪·艰难憋笑·克：救救我救救我。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果然布鲁斯往家里捡的没一个简单的。
凯恩可能确实性格比较松弛，可他离奇的脑回路弥补了这一点。
他是玩抽象和刺激的。
虽然一直也有这种离谱的传闻和媒体猜测，但被自家人舞到脸上还是头一回。
布鲁斯和蝙蝠侠。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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