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塔利亚的吩咐。
也许是刺客们已然明白，达米安作为塔利亚之子，理论意义上迟早会掌控整个刺客联盟。
几人刚刚落座，待命的刺客们便奉上了数杯薄荷茶。
居然越过了塔利亚，不顾对方作为最高领导者的优先权，神色恭敬地将茶水递给了眉头微拧的达米安。
待到青年迅速接过茶杯，刺客们的目标这才转为塔利亚，暂时作为刺客联盟成员的杰伊，以及作为客人的杰森。
杰森虽说压根不太在意这种小事，一心只盼着这场谈话尽快结束。
目光扫过茶杯时，却还是从这不合常规的奉茶顺序与茶水的品相上，察觉到了刺客们对达米安异乎寻常的重视。
杯中茶水温度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色泽在浅黄的主基调上，泛着只有新叶才能泡出的丝丝绿意，呈现出清澈、透亮的状态。
这显然不是随手泡就的。
即使刺客们否认是刻意为之，杰森也笃定这是他们精心准备好的。
可就在杰森以为达米安会接受这份昭然若揭的好意，至少会借此与塔利亚寒暄两句的时候。
达米安的目光却是掠过那杯精心准备的茶水，指尖甚至未曾触碰杯壁，便抬眼直视起塔利亚，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我们想要锻造一把氪石刀，母亲。”
他随即解释起此行的目的，以及为何选择刺客联盟而非哥谭：
“我知道在这个遍布氪星人眼线的世界里，唯有与世隔绝、无意掺合到外界混乱中的刺客联盟，具备这一能力。”
心中疑惑得到解答，明白达米安这是在想复仇，塔利亚眸中登时有光芒闪过。
不紧不慢地伸出只手撑着脑袋，任由瀑布般长发流泻。
一面打量着这个知之甚少的“儿子”。
一面试图把这场谈话由单方面的帮助，转换成一场交易。
“这件事可是风险极大的，达米安，你得交出一个足够整个刺客联盟涉险的答案。”
隐约察觉到塔利亚的想法，为防止话题的最终落到自己身上的发展，达米安立马给出了他的回答。
“只要打倒那个氪星人，这个世界就会有刺客联盟的一席之地。”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搬出了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甚至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布鲁斯。
“到时你们就有足够的筹码去跟父亲抗衡。”希望以此能让塔利亚满足。
即使可能性非常渺茫。
猜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意图，塔利亚的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了笑意，肯定了达米安回答的份量。
“这确实令人心动。”
可就在几人以为塔利亚会因为达米安的身份松口之时，对方却是话锋一转，摆手否定了他们的看法。
“但还不够，达米安。”
“按照你父亲的行事风格，哪怕刺客联盟有了正当理由支持扩张行动，他也会想办法搞垮我们。”
等到达米安意识到塔利亚的意图时，后者已经是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了。
“你如果真想要刺客联盟帮你，那你就把自己交给我们好了。”
塔利亚一面如是开口，一面用那双深邃危险的绿眸牢牢锁定在了达米安身上。
纵使几人再傻，也明白过来女人口中的“你”是指达米安。
杰森终于是无法保持缄默，作为这桩不平等交易的反对者站了出来。
“一把氪石刀换一个韦恩？要是外面那些疯子知道大概会乐成白痴吧？”
“这场交易如果非要用到达米安，我建议你们直接舍弃除中心成员以外的人，用于壮大蝙蝠的反抗军。”
“他不是你认识的达米安，你不能要他留在这里。”
达米安顿时舒展了眉头，借助于杰森这话表明自己的身份，拒绝允诺塔利亚。
“母亲，我不属于这里，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
赶在塔利亚还要反驳他，并且出言劝说青年以前，杰森直接祭出了绝杀。
“况且氪星人他已经把你们视作威胁，不是吗？”
“即使你们没有因为铸造氪石刀被发现而惨遭报复，他也迟早会出手打击，甚至重伤刺客联盟的势力。”
杰森说着，当即绷紧了神经。
随时准备跟交易不成，很可能会恼羞成怒的刺客们开打。
“你们难道真想要看到刺客联盟仅剩几十个人，只能苟延残喘的未来？”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刺客发作得如此之快，仅仅呼吸之间，危险的寒芒就绽放在眼前。
“您最好对公主怀揣着足够的敬意——”
“否则我们不介意小小冒犯一下，细心教会您这件事，客人。”
如果不是杰森的反应速度要快上一筹，迅速掏出枪抵住了颈前的利刃，纵使对方竭尽全力，也再不得寸进。
此时此刻的杰森大概已经是身首异处。
而不是屈膝猛然一顶，趁着身前刺客瞳孔骤然紧缩，吃痛弓身之际，一脚再度踹在了对方腹部位置。
冷哼一声，开口‘婉拒’了刺客的好意。
“呵，真不巧，我想我已经过了该有人在身前教导的年纪了。”
杰森没有动作还好，一有动作，周围隐匿的刺客们就纷纷现身，拔刀质问起杰森。
“你这是在向刺客联盟宣战？！”
气氛骤然间降至冰点，眼看着杰森就要跟刺客们打起来。
达米安正要妥协，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了眼前，促使他将这一“无奈”想法咽了回去。
“女儿，既然孙子他不愿意这个条件，那也就别强求于他。”
这位前来阻止纷争的存在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个世界的祖父，雷霄古。
对方正将手搭在他的肩头，沉浸在所谓称职祖父的角色扮演里，声音温和且平静。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不希望今日有谁在我面前流血。”
全然不复达米安记忆里那般威严。
只是这么两句话，跟杰森缠斗在一起的刺客们便放下武器，单膝跪地，道： “是的，恶魔之首。”
余光瞥见杰伊已经拉走了杰森，达米安这才跟着跪地，向雷霄古表示了臣服，乃至谢意。
“祖父，多谢您能理解我。”
纵使达米安这种时刻少之又少，雷霄古也还是表现得那么平易近人。
“无需多说什么，这是我身为你祖父应该做的。”
没有半点眼前人受到他掌控更深的愉悦之色。
一面牵起达米安僵硬的手，一面替同行的塔利亚辩解道：“你的母亲只是太渴望身边有你的存在，从而失了分寸。”
“希望你不要怪她。”
饶是达米安有过多少诡异离奇的经历，也无法在雷霄古的温情攻势里保持平静，差点以为自己中了恐惧毒素。
“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知仆人们，他们会随时向你提供，我的孙子，我衷心希望你能在这里住得习惯。”
一路上几乎是除了跟着人前进，时不时轻嗯几声，用于回应对方问题以外，再也做不了其他。
气氛之诡异——
即便是插不进去这样的局面，不得不留在原地的杰森，也是觉察出了不对，感到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忍不住抖了抖。
引得身旁杰伊投来奇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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