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宣传单小心地折好，放进口袋里，心里默默记下了演出日期。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街角的阴影处，玛丽简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彼得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她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拉单薄的风衣，继续走向自己那租金低廉与室友合租的公寓。
玛丽简快步转过街角，直到确认彼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放缓了脚步，靠在冰凉的墙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和轻松褪去，疲惫感瞬间包裹了她全身。她下意识地又拢了拢身上这件在二手店淘来并不怎么保暖的深色风衣，指尖触碰到里面粗糙的侍者制服布料，一种难以言喻的涩意涌上心头。
在餐厅打工，穿着这身制服，被以前的同学撞见——尤其是被彼得·帕克撞见，这感觉并不好受。
彼得·帕克。
那个高中时总是有些腼腆、带着黑框眼镜、成绩优异却似乎总游离在人群边缘的书呆子。
那个在毕业舞会让她空等了一整晚的混蛋。
玛丽简想起刚才彼得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惊讶。他大概还停留在高中时的印象里吧？那个光芒四射、被众人簇拥的啦啦队长玛丽·简·沃森。
可他不知道，那些光芒有多少是刻意维持的假象。一个来自皇后区普通家庭甚至称得上有些拮据的女孩，要想在那些家境优渥的同学中间不被看轻，她必须让自己看起来自信、耀眼，无懈可击。
她用开朗的笑容和看似洒脱的性格，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内心的敏感和那份不愿被人察觉的自卑。
而现在，她连那层伪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表演课的学费、合租公寓那分摊下来依旧让她肉痛的租金、地铁卡充值、最基础的生活开销……每一笔都像沉重的锁链，拖拽着她，让她离那个聚光灯下的舞台越来越远。
这和她曾经梦想的生活，相差太远了。
玛丽简的脑海中浮现出彼得刚才的样子。他好像长高了些，褪去了高中时的青涩和笨拙，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虽然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略显局促的温和气质。
但他手里拿着号角日报的记者证，和哈利·奥斯本、赛恩斯·埃弗雷特那样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奥斯本。埃弗雷特。
这两个姓氏在纽约意味着什么，玛丽简再清楚不过。那是她挤在廉价公寓的隔间里，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才能窥见一角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是她无数次试镜时，坐在评委席后面、决定着她们这些“追梦者”命运的人所代表的世界。
而彼得，那个曾经和她一样，穿着普通衣服、为学业和生活费发愁的彼得，如今却如此自然地身处那个世界的中心。
“他们人挺好的。”
彼得刚才那句简单却带着维护意味的回答，此刻在她耳边回响起来，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坦然。
他当然会觉得他们“挺好”。
玛丽简几乎能想象出那间顶层公寓的样子——宽敞、明亮、视野绝佳，有着她无法想象的舒适和便利。
他不需要在下课后匆匆赶往餐厅打工，不需要因为拖欠房租而被房东威胁，不需要在寒冷的夜晚担心暖气会不会突然断掉。
他拥有着她拼命挣扎也难以触及的资源和安全感。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这句话带着刺，脱口而出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一股混合着羡慕、不甘，甚至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是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他看起来依然保持着那份天真的单纯，仿佛世界的残酷从未沾染过他？
她知道这不公平，彼得是个好人，他一直都是。他值得拥有好的朋友和好的生活。但那种强烈的落差感，还是让她心里泛起苦涩。
玛丽简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负面情绪驱散。她不能这样想，彼得没有做错任何事。
她想起高中时，彼得看向她的眼神，那种带着羞涩和仰慕的目光，曾经让她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那种目光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等的朋友般的温和。
他依然觉得她是那个坚强独立的玛丽·简·沃森。
玛丽简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是啊，她必须坚强，必须独立。因为除了自己，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家里无法提供任何支持，纽约的舞台不会因为她的梦想和努力就对她格外开恩。
每一次试镜失败，每一次被更有背景或者更“符合要求”的人取代，都在提醒她这个残酷的现实。
她低头，看着自己因为长时间端盘子而有些发红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但远不如那些真正的名媛千金般精致保养。
将那张简陋的话剧宣传单递给彼得时，她心里是忐忑的。
那个破旧的小剧场，寒酸的布景，微不足道的角色……在见识过奥斯本和埃弗雷特那个层次的生活后，彼得还会觉得这有意义吗？
但他答应了，眼神那么真诚，没有丝毫的敷衍或怜悯。
这份真诚，反而让玛丽简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宁愿彼得流露出一点点的优越感或者同情，那样至少能让她更理直气壮地维持自己的骄傲和……疏离。
可是他没有。他好像真的只是为她感到高兴，为那个在破旧剧场里追逐梦想的玛丽简·沃森感到高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刚才对彼得这么说。可现在，她不确定了。彼得似乎没变，又似乎变了很多。而她呢？她还是高中时那个光芒四射、自信飞扬的MJ吗？
或许在外人看来，她依然是。她依然会对着镜子练习最完美的笑容，会在打工时挺直背脊，会在试镜时拿出百分之两百的专注和热情。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壳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疲惫和焦虑。房租、账单、永远不够用的生活费、一次又一次石沉大海的简历和试镜通知……这些现实的重压，正在一点点磨损着她的锐气和梦想。
她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将那些软弱的情绪狠狠压回心底，自怜自艾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她重新挺直脊背，拉紧了单薄的风衣，迈开脚步汇入了下班的人流。
她依然是那个玛丽·简·沃森，那个绝不会向现实低头的女孩。哪怕前路再难，她也要靠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只是……在内心深处，某个小小的角落，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如果她也能拥有彼得所拥有的那些运气，该有多好。
沉默的读者在默读，单机写文的作者在纠结，呜呜呜呜，段评多好玩啊！怎么没人发言呢，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写的不够好[可怜]
总不能这点击量都是自己每天点出来的吧，那这也太悲惨了。
其实顶层公寓说是公寓，更像是大平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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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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