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达米安他们走后,卡尔急忙回头,飞近丛生。只见她手臂上不自然的扭曲,明明那白皙的皮肤上光滑无一物,可莫名的,卡尔却看见了那皮肉下有异物在滑动,耳边出现泥鳅在泥浆中蠕动的细细碎碎声,看得久了眼前仿佛出现一颗极其高大的奇异树木,那尖锐的枝桠笔直地朝上生长,仿佛能刺破天空,它开得极盛,殷红的月高悬树端,月亮上无数血红的怪物在温暖的“产床”里安眠,树根下庞大的物群在这里吸收着慷慨的生命给予。
“卡尔?卡尔!”丛生见卡尔直愣愣地看着她已经修复好了的手,叫了好几声都不回应,感觉像是被魇住了。情急之下,丛生抓住卡尔,像要摇晃可乐那样急速上下摇晃,终于听见卡尔虚脱了的声音:“别,别晃了。”
“天哪,卡尔,你吓到我了。你那样子我以为你被什么鬼给勾走了魂。”
“也差不多了……”卡尔捂着晕乎乎的头,他向丛生讲述他看到的一切。
丛生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这听起来像建木啊。”她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手臂,怎么也看不见卡尔说的那些东西,“你怎么会看见丰饶的东西?”而且直接看见丰饶赐给仙舟的“痕迹”。
在丛生百思不得其解时,系统适时地弹了出来【抱歉,卡尔宿主的灵感太高了,魔抗性太低了,这情况属实少见。阮梅主人的数据是来自丰饶和毁灭的手下,但丛生宿主在异世界的经历激荡起复制体里的开拓印记,引起了毁灭和丰饶的一瞥,导致数据里掺进了一丝真实。】
【我马上加固防火墙,十分抱歉带给卡尔宿主不好的体验。】
说罢就下线了。
卡尔脸色很不好,他可以说,他从未见过如此莫测诡异又神性十足的场面,明明给人以母亲般温暖可总觉得这温暖中藏着冰冷的刀锋。
“毁灭和丰饶,是什么?”卡尔看向丛生,“这绝不是两个简单的名词。”
丛生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看着卡尔:“那是星神。毁灭和丰饶是一个命途,你可以理解为道路,凡人有意或无意间践行了这条道并以自己的意志与命途共鸣,从而获得了命途的力量。”
“信徒?”卡尔只能这么理解。
“不不不,没有这么狭隘。呃,星神不代表整个命途,祂是这命途里走得最远最深的人,因此成为了【神】。就算你不认可这位星神的理念,或者在做一些反抗祂的事情,只要你践行了这条命途所体现的理念,那么你都可以使用这命途的力量。”比如金色长发,背后背着大棺材,自称是“星海行商”的罗刹,用的是丰饶力量,干的是反抗丰饶的事。
卡尔惊讶:“好宽容啊,反抗的也能用这力量吗?”
丛生摊手:“可能是因为人的无限可能性?信别的神走不同的命途也有,如果我在践行命途中得到星神的瞥视,那我就能用这命途的力量。”
这概念听起来很广阔,但卡尔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么祂们会伤害这个世界吗?”
“不会。”丛生不假思索地回答。
因为游戏没和这世界联动。
丛生如此肯定的回答让卡尔放下心来,若是犹犹豫豫卡尔会担心不已,但丛生回答得太快了,反倒使他安心下来。
卡尔不是个善于怀疑的人,这份工作由他的黑色朋友去做更合适,他更擅长信任。面对丛生的回答,卡尔相信了。
丛生还以为会被问多几句,都在打草稿怎么搪塞过去了。
看见卡尔那放松下来的神情,丛生觉得卡尔好容易被人骗。况且卡尔现在拥有了实体,她觉得以后要好好看住卡尔才行。她担心一看不住卡尔就乐颠颠地被敌人骗进陷进里了。
如此想着,她站起身,四处转了转,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封锁了起来,连通风管道都不例外。
卡尔使用了透视眼,正义联盟大厅只是做给世人看的,真正的基地是太空中的瞭望塔,所以大厅的建筑材料是十分普通的,卡尔能够透视这里的所有。
一会后他摇摇头,坐在丛生的肩膀上,抓着她衣领的一角,晃荡着小腿说:“全都封闭了。如果我用红激光也能烧毁这里,但是我看见有一行卫兵朝这里走了过来。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巡逻的,反倒是专门为我们而来。”
“那应该不是过来打架的。”他们的长官都在丛生手里吃了瘪,现在超人失踪,多人在之前打斗中被丛生打伤,戴安娜被下了魔法,更何况现在丛生的能力得到了加强,还有了卡尔这个帮手,若是这队小兵能让他们折戟在这里,那丛生的脸往哪里搁,剧情杀都不行。
“不,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来,我看见了他们已经站在了门旁,可惜他们没有钥匙。”
突然他站了起来,扯扯丛生的衣领,引得丛生看过来,卡尔语气变得焦急:“我看见了,之前遇见的叫考斯特的年轻人,他带领一队反抗军埋伏了达米安他们。”
卡尔看得见,他也听得见,正在为丛生做文字直播:“拉奥啊,达米安他下手好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他会和蝙蝠侠决裂了。”在卡尔的视角里,达米安的长刀只要出鞘,必定带走一条性命,只要挥起来,必然血溅五尺。
如果他朋友站在这里,恐怕他们会直接吵了起来。
卡尔已经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了。
突然他看见了卢瑟,在异世界遇见曾经的死对头,卡尔的内心百味杂陈,对卢瑟出现在达米安队伍中完全没觉得意外。但是他看见了另一个幼小的身影:“丽娜?!”
丛生疑惑:“丽娜?我遇见的那个丽娜?她不是未成年吗?反抗军已经到了征用童子兵的地步了?”
卡尔没有回答,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在怀疑人生。他看见血火纷飞的背景下,卢瑟被丽娜摸到了身后,简单一个□□,他就被丽娜放倒了,丽娜之后从他身上摸出了门卡,那是打开丛生这地方的钥匙。
这个没问题,但是卡尔觉得这也太简单了。按他对卢瑟的理解,他的疑心病与他朋友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可能身上不带些反抗的工具,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孩子给放倒。
卡尔眯起眼睛,仔细地扫过躺在地上的卢瑟,发觉丽娜拿走门卡后他的呼吸才平缓下来,看来卢瑟还有着意识,这也说明了是他放任丽娜拿走门卡。
他是为了什么?在明知道丛生和卡尔能够对这个世界的超人、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产生威胁的前提下,仍选择放任反抗军救人,卢瑟在这件事中的立场恐怕没有卡尔一开始时想的那么简单。
战斗没有因为丽娜得到了门卡而结束,如果突然停止会让敌人察觉到异样,所以他们必须继续战斗下去,倘若因此减少敌人的力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这是一场所有人都心怀死志的埋伏战。
卡尔不忍再看。
于他而言,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有得选择,不是非要往这样的不归路走去。
他的目光离开了战场,跟随着丽娜快步跑进了联盟大厅里,丽娜拿着门卡伸出去的手与卫兵包裹严实的手相交,最后伴着一声清晰的“滴”,紧闭的门缓慢打开。
顺着卡尔的目光看去,大门轰然打开,里面走出卡尔口中提到的那一对专为他们而来的卫兵。为首的人体格壮硕,身材高大,走过来的步伐稳健,看着气势汹汹,很不好惹。
丛生警惕地变化出棒球棍。经过系统升级,棒球棍的外面也相应地出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比如在特定的光线下可以看见棒球棍上栩栩如生的演变着生长到枯萎的植物花纹,星神的瞥视并非空架子,祂们激活了阮梅留下数据的一丝真实,而这真实具现化在丛生的武器上。
“哇哦,哇哦,别冲动。”那个男人伸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威胁,“别冲动,我们可听说过你,灰白长发、金色眼瞳,会使棒球棍,一人围殴超人和其他联盟的人。你可拿好了,我可经不住你那棒的一棍子。”
他拿下头盔,露出真面容来。
额发有一缕白色挑染,眼睛是阴绿色,仿佛有一汪深绿色的死水在其中。他的后背有轻微的弯曲,似乎受过很重的伤,这让他无法直起他的脊背。
他看起来像一匹凶狠孤僻的狼。
他嘴上说着害怕,但表情却没有害怕这个词:“我想见你已经很久了,在蝙蝠侠遇见你之前我就知道了你,毕竟你破坏了我留在迪基鸟安全屋里的机关。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死而复生,没想到看见的一张陌生人的脸。后来我收到蝙蝠侠的信息,才知道原来那天闯进来还搞出不小动静的人是你。”他边说着边靠近。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感谢。
丛生抓紧手中的棒球棍,棒球棍前端的水晶微微发亮。
体内正在升级防火墙的系统看着墙里面的眼睛们,冷酷地关上了暗门。虽然这是阮梅留下的保命手段,但上次的使用明显让这些眼睛滋生了贪婪,黑雾的出现则是助长了它们,竟然想诱惑主人回家的关键。得让他们长长记性,系统开启了杀毒里的特别模式,这是阮梅留下的另一个后手,专门针对变异的数据,顿时防火墙里就像洗衣筒般旋转了起来。
这些被星神激活的数据被系统关了起来,不过没有被激活的机械数据已经能够满足平时的战斗用了,也应该不会再来一场一人对打整个联盟的这样的大场面了。
就在丛生因为对方与己方逐渐拉近的距离而差点应激时,卡尔冲了出来,他挡在了丛生的面前:“等等!杰森!我们不是故意要破坏那个安全屋的,那时候我们——”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杰森捏住了披风,整个人像被捏住后脖颈的猫,四肢不由自主地垂下。
“杰森?”卡尔的称呼刚出口,便觉一阵凌厉的风自头顶扫过去,披风上的力道消失,卡尔重新掌控好平衡,等他看过去时,丛生已经和杰森打起来了。
杰森在挡了一次棒球棍后,整个手臂都被震麻了,接下来对丛生的攻击主要是躲避为主。还好丛生其实没有系统地学过什么攻击的招式,之前的战斗都是力大降神,一时没人发现丛生其实没有那么会打架。一来卡尔明显和面前的叫杰森的年轻人相熟,二来丛生也不是激进的人,杰森在躲避时就注意到了,丛生只是想把他赶离那个小超人身边,当他远离时候丛生的攻击就停止了。
杰森将注意力放在了飞在丛生旁边的小超人,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出自真心的笑容:“蝙蝠侠给我发消息时候说,将会有个新超人加入我们阵营。我还以为他又在做什么白日梦呢,还真有。真的很难见你这样子了,天天见电视上那模样,几乎要让我吐了出来。”
他再次靠近。
这次卡尔制止了丛生,自己飞近了些,与杰森来了个击掌。卡尔很开心杰森还活着:“拉奥!我刚才见到达米安,他真的很让我惊讶。我很高兴蝙蝠侠身边还有你支持着他。”
“我可不支持他,只是看他可怜罢了。”杰森可不承认这个,眼前的小超人让他心情愉悦了不少,终于不用听那疯言疯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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