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十二个小时。
娜塔莎离开后，丝洛德仍被关在审讯室里，头顶的灯光始终亮着，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不让她睡觉吃饭，不给她水喝，不和她说话。
但她没这么容易精神崩溃，上个世界她在二十四小时亮灯的密室里生活了好几个月，已经养成开灯睡觉的本领了。见没人继续进来审问她，她就趴在桌上安然地睡了一觉，才不管单向镜外有没有人在看她。
果然有人在看她，是巴基。
他沉默地看着审讯室里睡醒活动身体的女人，开口：“我来。”
抱着胳膊站在旁边的黑寡妇瞟了他一眼，挑眉道：“她可是我训出来的学生。”
巴基嗤地一笑，唇角锋利，“你也是我训出来的学生。”
他从大腿侧抽出一把哑光漆黑的短刀，一抛一落，手指挽了个利落的刀花。
丝洛德舔着干裂的嘴唇，听到门开的声响也没抬头，直到桌上丢过来一瓶纯净水。
她抓过水拧开盖子猛灌两口，等终于解决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才舔舔嘴唇掀起眼皮看。
一抬头就看见翘腿坐在对面的巴基，手里转着小刀，眯着眼睛冷淡地打量她。
她握着水瓶的手指紧了又松，冲他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巴基微哂，眼底雪凉一片，“你应该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事先声明，我不像娜塔莎那么温柔，即使你是女士。”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冰凉的金属手抓住她的手按在桌上。
他随意却精准地将小刀插在她的指缝间，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不想失去手指，就别对我说谎，拉文德探员。”
“以及，不要尿在这儿，会很难看的。”
……
骚乱发生时刀尖才刚扎进她的大拇指，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鲜红的血液就冒了出来，巴基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侧着头，耳朵微动。
“待在这儿别动。”巴基走了出去。
丝洛德这才感到疼，抽着冷气捂住血流不止的手指。进审讯室前她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现在连个包扎伤口的都没有。
她只好先卷起衬衫一角裹住手指，雪白布料很快被血染透。
坐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巴基没回来，也没人进来。
丝洛德感觉不对，外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干脆站起来，试探着拧开门把手。
门开了，外头空无一人。
短暂惊讶过后她走进单向镜另一边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都拿了回来，简单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握着枪谨慎地走出去。
很快她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战斗双方竟是巴基和马斯特斯。
九头蛇果然来了，但没想到他们为了救史蒂夫竟然搞出这么大动静。
为什么不能低调点呢？
丝洛德感到头痛，但想也知道这个史蒂夫绝不是低调的人，或许这次行动就是对神盾的宣战，他们的目的也不仅救出至高领袖这么简单。
甚至可能史蒂夫被俘是故意的。
世界上最顶尖的刺客和格斗大师正打得难舍难分，丝洛德挥去脑袋里的猜想，把自己小心地藏在阴影里。她密切关注着战况，既没离开也没靠近。她不会让巴基被九头蛇抓住或者杀死，但既然他没落下风，她也就不能出手暴露自己。
一只九头蛇杂鱼在混乱中抬手对巴基射了一枪，将一支针剂扎在他的大腿上。他拔出针剂看也没看地扔开，可是下一秒，他的身体忽然晃了晃。
马斯特斯抓住这个破绽，一拳将他砸在墙上。
丝洛德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黑雾，猛扑过去裹住马斯特斯用力绞紧。巴基趁机用枪解决掉几个九头蛇特工，丝洛德跑过去捡起针剂，将他扶起来，“你还好吗？”
“没事。”他皱着眉头站稳。
马斯特斯昏死过去了，丝洛德收回黑雾，感觉到巴基探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变种人？还是异人族？”他问，“为什么你的档案上没有写。”
她哪样都不是，随口搪塞：“不知道，我最近才有的能力。”
代价是手上原本快停止流血的伤口，血流得更欢了。
看不出巴基信没信，他忽然皱了皱鼻子，说：“快走，更多人过来了。”
他拉住她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跑，丝洛德边跑边想：这很奇怪，按他的性格明明该毫不犹豫地迎敌，为什么选择逃跑，难道跟那支针剂有关？
可惜刚才她匆忙把针剂塞进了口袋，没看清上面写着什么。
丝洛德问：“我们去哪儿？”
巴基抬手按一下耳朵里的通讯器，言简意赅：“去楼顶，和娜塔莎会合。”
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她有种预感，他们是冲她来的。
丝洛德的子弹打光了，巴基把背上那把蝎式丢给了她。两人边战边退，冲进一片开阔的办公区时，巴基瞳孔骤缩，喃喃了句脏话：“Oh **.”
光线忽暗，丝洛德转头，只见落地窗外，一架庞然大物从天空倾落，朝三曲翼大厦撞了过来。
在世界倾覆前，巴基一把将她扯进怀里，用身体替她挡下坍塌下来的一切。
……
浓雾般的灰尘让丝洛德喘不过气来，她死死捂住口鼻把自己的脸藏在巴基的怀里，过了不知道多久，耳边恐怖的巨响才渐渐停息。
巴基的喘息声就在她上方，他属于人类的那只胳膊牢牢地护着她的头。
四周漆黑一片，丝洛德在最后关头用神力勉强撑住了周围的砸落物，给他们隔出了一小块空间，不至于被直接压在下面。
她试探着摸上他的肩膀，一个名字在唇边脱口而出：“詹姆斯？”
巴基的身体明显一僵，过了好几秒，他隐忍地说：“我在。”
丝洛德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不对，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电筒。
入目所见让她呼吸一顿。
她的确挡住了大块砸落物，但事故发生得太快太急，巴基还是受伤了。他头上有血，腹部被一根钢筋对穿，金属臂压在了废墟底下，他在雪白灯光中抬眸看了她一眼，覆满尘土的眼睫毛下，那双湖水般的眼睛压抑着痛苦。
丝洛德还记得在九头蛇基地那个铁笼里的时候，机械臂失灵对他来说有多疼，她按记忆中的位置摸到他的脊椎骨，声音有点不稳：“是不是很疼？”
巴基身体一抖，埋藏在久远记忆中的疼痛随着背上那只温热的手翻涌上来，他下意识回答：“现在这条胳膊不会让我疼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一愣。他的目光幽深起来，而丝洛德的反应从没这么快过，立刻说：“所以以前会吗？啊哈哈，我有个大学同学也装了条假肢，好像连了神经还是什么的，经常疼。”
她说着从巴基的怀里钻了出来，试着抬了抬压住他手臂的混凝土，“我帮你弄出来。”
“别。”他皱眉制止，“我不是动不了，只是动了的话很可能会造成二次坍塌。”
丝洛德扶住他的胳膊：“没事，有我撑着。”
巴基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选择交付信任。丝洛德倒数“三、二、一”，他猛地用肩顶起废墟收回手臂，她用神力撑住了二次坍塌的建筑，与此同时太阳穴针扎一样地刺痛。
她咬住口腔内壁的嫩肉，尝到一嘴血腥味。
金属臂恢复自由后，巴基低头看了看腹部的伤口，咬牙从身后拧断钢筋，直接把它抽了出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伤口涌出的血并没像往常那样快速止住，黑色作战服很快濡湿一片。
丝洛德摸索着扯开他的上衣，只见块垒分明的小腹上血和汗混在一起，伤口血肉模糊，根本没有愈合的迹象。
“怎么回事，你的血清失灵了？”她边说边从随身的袖珍医疗包里找出止血凝胶和绷带，熟练地处理好他的伤口，想了想又给他打了针破伤风。
处理好后她从兜里拿出那支九头蛇扎在他身上的针剂，借着光念出上面的标签，“血清……中和剂？”
巴基穿衣服的手一顿，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嘲讽，“九头蛇总算想出对付我的办法了，真不容易。”
丝洛德叹了口气，她的力量撑不了太久，幸好他们已经快到顶楼了，只能乐观地希望救援队能尽早把他们挖出来。
她在他身边坐下，为了节省电量关掉了手机灯。
她又疼又累，慢慢地脑袋向旁边歪，靠在了他的肩上。他没动，右手仍捂着腹部的伤口，手掌底下，绷带打了一个漂亮又对称的蝴蝶结。
他们没有等太久，只是当光明重现，丝洛德欣喜地抬起头时，笑意却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史蒂夫·罗杰斯背着光，冰蓝色的眼睛灼亮惊人。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妮娜？”他面带微笑，眸中怒意却如野火燃烧越发炽烈，“我在你身体里植入了皮下定位器。”
“我说过，我最讨厌背叛。”
【好感度-20，当前[史蒂夫·罗杰斯]好感度：-10。】
巴基：很明显今天是我的主场。
蛇队（微笑）：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对吗？
鹿（瑟瑟发抖）：对，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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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双面间谍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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