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不太对。比方“自由生长”的自由度是个很有发挥空间的界限;和阿尔卡利的合作虽也是综合考量权衡下的决定,但不不尽然是他说的点;她和迈尔的顾虑倒也不是过往的不成功、背锅此类。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可能同托尼讲。
华尼托不置可否,甚至玩笑似得答:“你会不会想得过分复杂了?”
否认即承认。托尼暗暗为自己鼓掌。他忘了,她有时虽也思虑过度、将逻辑不必要得复杂化,可是欺瞒与陷阱是她立身的根本,她认真起来,他的胜算没有那么大。
“行吧,随你吧。”他没有过分纠缠,“以下纯粹是我的个人好奇,那么多的变种人蓝本、那么多的可选序列,你们为什么不偏不倚复刻了妮娜?”
“因为她已不复存在?”她说得半真半假,他直觉这可能是句真话。
这确实是句真话。好比斯塔克的疑问出于“个人好奇”,她的选择也出于私心。就事论事,对阿尔卡利的目的来说,再造金刚狼的辉煌比起复刻妮娜才是更优解。格斗、自愈、感知,金刚狼作为一件武器的作战能力和经验是新生的、不可控的妮娜所无法匹敌的。人们赞叹的、她的变换态,在金刚狼的强大面前是不值一提的。但阿尔卡利被虚假的夺目蒙着眼,迪恩亦然,她不过顺水推舟不多做解释罢了。
“感时伤怀并不适合你。”托尼竖起食指,煞有介事向华尼托摇了摇。
“你看,人的通病。当你无动于衷的时候,他们迫切需要你做些什么;而当你真的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又会说这不可能。”
***
“不,我的意思是,当你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你会去做而不是怨天尤人。”他半垂着的眼眸在此刻霍然抬起,锐利的光遮也遮不住,“你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用你的方式去祭奠、去缅怀,哪怕有违大多数人的认知。或者说正因为有违大多数人的认知,你从不会承认,仿佛承认了感情,这种巨大的、被你长久压制和忽视的能力,它就会毫不留情地凿开你的铜墙铁壁,撕咬你的铠甲,啖食你的血肉。哪怕你假装它不存在,它就真的对你没有影响了吗?
“——就好比,曼因斯的时空通道里发生的、经不起推敲的一切,那些真的是事实吗?”
“梦境”没有记忆,记忆能够被唤醒。迪恩的话,华尼托的话,这一刻无比清晰得交汇在斯塔克脑中。两句都是真话,不完全的真话。
“‘梦境’的记忆可以被恢复,而恢复的手段只有极少数人知晓,所以’梦境’的记忆对大多数人而言是被无效化了的。”被他紧盯着的华尼托,终于在他的利齿下被撕下了一点漫不经心,那双眼睛开始变得冰冷、锐利。早点怎样不好吗?斯塔克想,“事实与否对我不那样重要,我只需要知道在异空间里发生了一些事促成了迪恩派克和你们的争锋相对,足够了。但是就像我说的,即便你能利用’梦境’规则’改写’所有人的记忆,你骗得了自己吗?骗得了自己在那场梦里发生了什么、泄漏了你的什么心思?”
她直直看着他,被撕开一角的皮囊叫嚣着要她反击,但被理智死死压住。不可以。不可以开口。开口了,就输了。她无比清晰得知晓他一无所知。他在赌。他在诈她。
斯塔克的步步紧逼在这一刻和她记忆中循循善诱的布鲁斯完美重合。优秀的猎人总是耐心的,蛰伏在寂静、安全的角落窥视着猎物的一举一动,伺候着破绽的口子暴露的瞬间,一击毙命。
“我很欣赏你的现学现用。”她放慢了语速,她在斟酌每一个选词,“一个友善的提议:你或许会想和查尔斯教授聊聊这个话题,他兴许会受到启发。这……有益于XA-1806的成长。”
那么关心XA-1806吗?倒像是故意卖的破绽。托尼谨慎地打量着华尼托,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你为什么会觉得XA-1806在查尔斯那?神盾局也有变种人专家——如果你还记得你在哥谭的那位同僚,尼尔的话,他是团队中的一员。”
她无心辩解,看起来思绪又飘远了。她答得敷衍且不掩饰:“是我疏忽了。”
她确实不该多说了,她说的已经够多了。神盾局带来的反向信息丰富到令人惊叹,这在某种程度引起了她的兴趣,所以她不介意给他们一点甜头并借此评估迪恩到底透露了多少。她其实没有他们料想中的那么在意迪恩的摊牌度,因为正在进行的重要项目,他本人也所知不多。
她不在乎不代表没有人在乎。
她正那样想着,她的手机响了。无主叫号码,但她想她知道是谁。在这个时间点上。突兀的铃声打断了斯塔克的攻势,他和史蒂夫盯着她的手机。
【终于找到你了。】对面的人没有寒暄也没等她寒暄,【我本不想打你的公开电话,但是没有办法,一个人都找不到。不管是你还是他。】
华尼托的办公室很安静,没有开免提,也用不着四倍听力,史蒂夫都能一清二楚得听到话筒对面的声音。那个声音有一些耳熟,似乎不久前才听过。身侧的斯塔克撞了他一下,用口型说“罗切斯尔”。是了,是他。另一个大名鼎鼎的科学家。现在应该叫他“迈尔伯特”更为合适。
迈尔伯特沉静的声线里有一丝藏得很好的焦虑:【我代签了应急令,希望你不介意,可能的话,麻烦你和他也说声。当然了,我会继续尝试联络他。】
应急令?那是什么?托尼用眼神询问队长,但后者也没听过。
【不,你做得很好。是他逾越了。】
【感谢你的理解,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
她自是明白的,应急令不过托词,他在借此告诉她,他忍无可忍。就像他所感谢她的也并非在玛尔斯面前打声招呼此类——那本不是这般打紧。他真正感谢她的是把迪恩派克留给他料理。他和对方有一些私怨得亲手了结才能圆满。
史蒂夫用口型询问华尼托:是迪恩派克吗?你们预备对他做什么?
【我想你大概很忙,但该料理的不能不料理。】
【我竟没想到他会蹦跶到你面前。】华尼托的神情直到此刻才认真了些。
【我也没有。那么,再会。】
再会吗?的确,他和她的接触,自此之后大概只会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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