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几周后，奥斯本工业总部洋溢着一派轻松的气氛。哈利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传出克里斯汀一贯爽朗的笑声。她正举着左手，一枚设计简约却光彩夺目的订婚戒指在灯光下闪烁。
此刻，克里斯汀正笑着向哈利描述那有些混乱的求婚场景：“……所以，他急匆匆拿着花跑进来，结果把旁边帮他操纵无人机的人撞倒了，无人机直接从天花板掉了下来——差点掉到我的汤碗里。你知道要装作看不见它下面绑着的戒指盒有多难吗？”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乐，也感染了办公室里的人。
哈利靠在宽大的办公桌边，也忍不住笑起来，绿眼睛里是真诚的祝福：“恭喜你，克里斯汀。这绝对是伊恩做过最勇敢、最明智的决定。放个长假，好好享受你的订婚时光。婚礼筹备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记住，”他眨眨眼，“我可是你的亲友团头号打手，他敢对你不好，我亲自去‘谈谈’。”
克里斯汀笑着摇头：“谢谢，伊恩说你已经跟他进行过‘兄弟谈话’了？”
哈利轻咳一声，脸色严肃：“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总得保证……”然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吧，我确实拿到了尹恩的承诺。你们会幸福的。”
“在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之前，你是不是该解决一下自己的事情？”克里斯汀神里带着一丝调侃和真诚的关心，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哈利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上是马特发来的一条关于新公益项目法律风险提示的短讯。
“你和马特，你们这恋爱谈得……也太工业了。每次马特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是来见你还是见我们。说真的，哪天我看到你的日程表上出现‘和马特约会（不含法律条款讨论）’这样的条目，或者你不再就某个合同半夜打电话问他‘从专业角度看……’，我才能相信你们是真的在谈恋爱，而不是在搞一个全天候的法律顾问兼职男友项目。”
哈利被克里斯汀说得一时语塞，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窘迫的红晕，他拿起手机塞进口袋，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布莱克骑士，感谢你捍卫我的感情生活，但是你的假期现在、立刻、马上开始！还有不要让我看到你在群组炫耀你的钻戒了！”
克里斯汀大笑着离开了办公室，留下哈利一个人对着空气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和马特从认识开始就在不停的忙着四处打架、调查、受伤、救人，好容易谈个心都是沉重的正义呀恶魔呀拯救世界什么的……是应该弄一点风花雪月的东西？哈利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在兰德曼扎克的小小杂物间办公室里，气氛则显得日常许多。福吉·尼尔森放下厚厚的卷宗，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向坐在对面、正专注地用盲文点显器阅读案卷的马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马特……你和奥斯本，最近还好吧？”
马特的手指在点显器上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面向福吉的方向：“为什么这么问？”
“哦，别误会，伙计！”福吉连忙摆手，虽然知道马特看不见，“我就是……有点担心。前一阵子，你总是早出晚归，身上还经常带伤，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像随时要断掉的弦。我差点以为你要去单挑整个纽约的□□了。”福吉的声音里带着后怕和真诚的关切，“虽然现在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他促狭地笑了笑，“但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兼未来合伙人，关心一下你的感情进展，总可以吧？”
马特沉默了几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福吉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氛围柔和了下来。“我们……进展顺利，福吉。”他的声音低而平静，带着一种确凿的暖意，“谢谢你之前的担心。前一段时间……我为了论文的事，去了几个现场，有点磕碰，哈利他……帮了我很多。”他没有说那些危险的夜晚，没有说启源科技的阴影，只是简单地说，“现在，我们在尝试一种……更正常一点的生活节奏。”
“正常就好！正常万岁！”福吉松了口气，由衷地高兴，“不过说真的，跟亿万富翁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他是不是动不动就送你私人岛屿或者镶钻的盲杖？”
马特被他的夸张逗笑了：“福吉，你想太多了。”
而就在第二天，福吉就证明了自己并没有想多。清晨他俩准备出发去律所，一辆线条流畅、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准时在他们出校门的时候停在了他们面前。穿着制服的司机下车拉开车门，“奥斯本先生向您问好。”
马特注意到附近已经有一些人好奇的看过来，有些无语的拉着福吉坐进宽敞舒适的后座。车辆平稳的驶出，福吉好奇地东张西望，忽然，他注意到后座中央扶手里，静静躺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旁边还有一张卡片。
“嘿，马特，有东西！”福吉拿起礼盒和卡片，递给马特。
马特接过，指尖拂过卡片上的墨迹和对应的盲文。他打开卡片，福吉凑过去好奇地看，卡片上是哈利那熟悉而略带张扬的笔迹：
「致马特：
真正的魅力，无需金钱来证明；
卓越的价值，也从不靠年份堆砌衡量。
这是我的挚爱。
—— 一位忠实的仰慕者」
马特轻轻打开礼盒，里面是一瓶波本威士忌。他的手指摸了摸标签，正是他放在安全屋里的那个基础款牌子，朴实无华。
“波本？”福吉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起来，调侃道，“哇，有钱人追人的方式……用基础款波本？这倒是挺反套路的，我以为至少得是那种瓶子上落满灰、标着吓死人年份的收藏品呢！”
马特的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酒瓶玻璃，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可能因为我提过这个牌子？”
福吉看着好友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至少他尊重你——至少想要了解你。老话怎么说的来着？真心可比金钱珍贵。”
真心的，珍贵的——他们共同分享的，第一个夜晚。马特点头，声音带着明快的笑意。“那这可是最高明的‘套路’。”
兰德曼扎克律所庞大的资料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静电灰尘的味道。马特的第一项实习任务被分配到了“联合建筑公司”一个看似普通的项目上——整理其近期承接的“复仇者救援基金和斯塔克工业联合纽约重建项目”（地狱厨房部分）的相关资质文件、人员档案和分包合同。
指尖划过一页页厚重的文件，盲文点显器将冰冷的文字转化为他脑海中的信息流。大部分内容都枯燥而规范：资质证书、保险凭证、过往项目案例……直到他的手指停留在那份员工社保缴纳名单上。
一个个名字被点显器“读”出。突然，几个熟悉的名字像冰冷的针，刺入他的意识。约翰·佩里、玛利亚·罗萨莱斯、埃米尔·沃森……这几个名字他绝不会记错。他们是他几个月前，在奥斯本工业与社区医院合作的公益项目中，亲自帮助申请并获得免费神经损伤康复治疗和辅助设备的残疾人。约翰因工伤瘫痪在床，玛利亚患有严重的多发性硬化症，埃米尔则在车祸中失去了双腿和部分行动能力。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联合建筑公司这种需要高强度体力的工地上工作。
联合建筑承接的，恰恰是斯塔克关联项目在地狱厨房的重建工程。而地狱厨房，正是他和哈利刚刚联手解决掉启源科技的地方。这绝不是巧合。
当晚，在安全屋里，哈利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悬浮的巨大全息屏幕，上面是联合建筑公司极其复杂的股权结构和资金流向图，无数线条交织缠绕，如同一个精心编织的网。
“……表面上，它是一家承接市政工程和商业项目的中型建筑公司，资质齐全，历史清白，甚至还有几个慈善捐助的记录。”哈利的手指快速划过屏幕，调出几个离岸公司的注册信息，“但你看它的资金链，绕了多少个弯？通过开曼群岛、维尔京群岛的皮包公司层层嵌套，最终流向的终端账户要么是空壳，要么是根本无法追踪来源的加密货币池。”他抬起头，绿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马特，在商场上，没人会无缘无故把资金搞得这么复杂。设计这种迷宫，唯一的目的就是掩盖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要么是洗钱，要么是……更糟。”
“比如，用虚假雇佣名单套取项目资金？”马特在共享屏幕上标出了几份社保缴纳名单，奥兹自动关联到了全部相关表格。“或者……为某些不该出现的人员和物资提供掩护？”他想起启源事件后那不正常的平静，那些过于干净的卷宗和消失的线索。联合建筑……会是那些阴影里的人用来善后、甚至重新布局的棋子吗？
“看来，地狱厨房的‘重建’，有人想浑水摸鱼，甚至想埋下新的东西。”哈利关闭了复杂的资金图，调出了另一个界面——奥斯本工业与斯塔克工业共建的联合神经机械实验室的设计方案。“我们的联合实验室项目，选址就在地狱厨房边缘，正好也在重建规划区内。基础建设部分……”他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我原本打算交给几家信誉良好的承建商，但联合建筑似乎很积极地在争取分包。”
马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亲自去谈谈？”
“没错。”哈利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业主想要考察潜在分包商，总要去当面聊聊。我相信，他们一定准备了很多惊喜。”
“好吧。”马特也伸手要了一杯，打开了被重点标注的几份文件，“我们先查查，他们除了社保名单，还有哪里有‘值得一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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