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男孩们。但要是中暑了,受罪的可是你们自己。”我妈最后没脾气地说,“冰茶我放在地上了,记得喝。”
“知道了,妈。”
整个上午,我和托尼干掉了好几壶冰茶,厕所倒没跑几趟。我猜那些茶还来不及变成尿,就先从毛孔里流出来了。
因为太热,我们俩都提前脱了上衣,身上只穿着短裤,就算这样,不到半个小时也全湿透了。天气越来越热,黏糊糊的汗水不断渗出来、流下去,弄得皮肤又刺又痒。要是拧一拧我的内裤,搞不好能挤出一盆柠檬汁。
“等这事儿完了,你要请我吃冰淇淋。”托尼气喘吁吁地说。他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身上黑一道、灰一道,沾得全是车库地上的土,以及从车上蹭到的机油。“我要一口气吃三个。”
“等这事儿完了,我要先冲个澡。”我说,“等我冲完澡,你想吃什么都行。”
结果车子修到一半,我爸就给我们送来了冰淇淋。他还穿着礼拜天去教堂的西装,不过外套已经脱下来了,搭在胳膊上,里面那件衬衣也没剩多少干的地方,被汗水浸得颜色都深了。
托尼目瞪口呆,显然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我也不能,我还以为他一直在客厅喝冰镇啤酒、看球赛呢。
“天啊,爸,外面一百多度,你居然去做弥撒?”
“今天是礼拜日。”我爸说,好像这就能解释一切了,“相信我,这种天气去教堂礼拜,不比你们在车库加班干活更不要命。”
托尼偷偷转过脸来,用夸张的口型对我说:你爸疯了。
“看起来你们要完工了。不过还是悠着点,孩子们。”爸在转身进屋前对我们说,“要是晕倒在车库的水泥地上,光是地表温度就足够把你们烫熟了。”
等他回屋里去之后,托尼一边低头舔着冰淇淋,一边说:“每次你爸讲话,总是这么叫人身心愉悦。”
“我知道,”我自己的冰淇淋已经消灭过半,“所以每次吃饭的时候,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不过时间不等人,我们吃完又立即开干。森田叔叔的这辆老车大概没闯过什么大祸,但绝对撞到过灯杆、树桩之类的东西。车子右前方有一整块都凹陷下去。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需要处理。再加上最后除锈、补漆,我们足足干了四个多小时才干完。
托尼和我一致认为,如果不是已经在木材厂干了一个多月的苦力,我们可能早在十一点钟左右就心脏病发、倒地身亡了。不过就算这样,我们也热得差点送掉半条命。
而紧接着发生的那件事,更是对我的血压毫无益处。
·3·
“回来了?”我和托尼从车库那道门走进客厅的时候,我爸挑起一侧的眉毛看着我俩,“是中场休息,还是凯旋而归?”
托尼冲他比出胜利的手势,“大功告成,罗杰斯先生,好得跟新的一样。”
“完爆你那辆斯蒂庞克。”我补充。
我爸显然对此持怀疑态度,不过也可能是他压根儿没听懂“完爆”是啥意思。
“不管怎么说,年轻人们,午饭要好了。去把自己弄体面点儿,一会儿吃饭了。”
于是我和托尼拖着脚步上了二楼,相互推推搡搡,把楼梯踩得咚咚直响。
“好了,你在我这屋洗。”我把水温调热,翻出几条干净的毛巾扔给他,“地方小,有点挤,所以帮个忙,千万别一不留神掉进下水管道。礼拜天可找不到人帮忙打捞。”
“如果掉进去了,就拍成一部恐怖片。”托尼说,“一个大活人像橡皮泥一样抻得又细又长,一点一点挤进下水道里。等你今晚睡觉的时候,就会听见‘咕嘟——咕嘟’,到浴室一看,了不得,已经伸出半个脑袋来了。”
“恶心死了。”
我说着把门“砰”的关上,自己跑到爸妈那屋去洗。
这真是漫长的一上午,相当漫长。我站在热水下面的时候,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在发酸,手指也僵硬得握不成拳头。水流冲走我身上的汗水和灰尘,在脚下汇聚成一滩灰色的东西。我用喷头把那些东西冲进下水道,又拿了块海绵使劲搓身上沾了机油的地方,直到把自己搓得像只刚出锅的虾。
好在我感觉到的仅仅只是疲惫而已,而且很快就放松下来。
是的,一切顺利、万事大吉,这感觉可真不赖。车子如今已经能上路了,我明天就可以去汽车监理处缴费申请牌照。当然还要上保险、交道路税、进行车检,等等、等等。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等车子上路之后,我要请托尼一起兜风。我们可以一路开到缅因州,那里有大片连绵的森林,像是未开发的原始丛林似的。比不上墨西哥那么浪漫,但至少缅因没有强盗。
对啊,等木材厂的活儿干完了,我们可以赶在学期开始前去度假。时间不会很充裕,但足够我们放松一下,也算是犒劳自己这段时间干得这么卖力。爸妈不会反对的,我自己的钱也应该还够多。
“托尼?”我腰上围着毛巾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浴室的水声还没停,“托尼?”
“干嘛?”托尼大声问,“我还没钻进下水道呢,卡在屁股上了。”
“那就请你继续努力。”我说着拉开衣柜,找出条宽松的裤子套上,还有棉布T恤。洗完澡很舒服,我感觉身上懒洋洋的。
水声停了,然后托尼吹着口哨推门出来。他腰上也系着毛巾。
“嘿,牛仔。”他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的衣服被我征用了。”说着一头钻进我的衣柜里。
然后,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我当时只是坐在床上,脑子里压根没想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敢发誓。但突然之间,我全身的血液像是联合起来举兵造反似的,开始一起往下涌,就好像它们突然有了自由意志,并且迅速有效地把你自己的意志踩在脚下。
这种感觉当然非常熟悉,尤其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激增的荷尔蒙能把男孩儿们一个个都变成失控的机器。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瞪大双眼。
托尼还埋头在衣柜里,把我的衣服一件件往外扔,抱怨我的品味。“哈!”他找出一件我小时候穿过的海军条纹衬衫,马上就要转过身来,“瞧瞧,罗杰斯船长要启航了。”
我猛地侧身,太阳穴旁边的血管突突直跳。托尼拦在我和门之间,所以我只能在床上打了个滚,站起来走到窗边。我能感觉到裤子的不自然,而那还是条很宽松的裤子。唉,这可真是相当不舒服了。
在最初的惊愕过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不合时宜的性冲动,简直比高中一年级时更衣室里的那次还要糟糕。
“呃,你的裤子可真够紧的。”托尼又找到了新的东西抱怨,他正把我的一条牛仔裤往自己腿上套,“你吃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火柴棍?”
“当然是变成大粪了。”我把身子贴到有窗的那面墙上,眼睛紧盯着玻璃,“而且要我提醒你吗,哥们儿,你对甜食一向比我更有热情。”
托尼一边往头上套衣服,一边伸长胳膊对我竖中指。
这不好,我想,有点担心自己狂笑出来。当然,就算托尼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妈的,这只是件又滑稽又好笑的事,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肯定已经笑掉大牙了。
“看什么呢?”托尼突然凑到我身旁,探头往窗外看,“士兵,你发现有苏联间谍在监视我们吗?”
“对,我还发现邻居其实是美国秘密间谍组织的成员,他养的那条狗每晚都替他传递情报。叫一声是‘确认’,叫两声是‘撤退’。”
我的声音不大对,但语气完全正常。我心想,只要等这股倒霉的冲动过去就好了,没必要让托尼再抓住一个能嘲笑我二十年的把柄。嘿,还记得你那次尴尬勃|起吗?童子军都能在那儿扎帐篷露营了。
我把脑门贴到玻璃上,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我觉得你的邻居没问题,”托尼一本正经地说,“因为你才是那个间谍。用高中生的身份作掩护,其实是中情局安插在纽约的眼线。”
我嘟哝了一声。
“好吧,好吧,联邦调查局的眼线。这听上去是不是比中情局要好一些?”
“你还不如说军情六处。”
我浑身直冒汗,糟糕的情况没有得到丝毫缓解,反倒愈演愈烈。托尼挨得我那么近,还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
终于,我伸手把他推开,说:“太热了,伙计。”
然后楼下传来我妈的声音:“托尼,吉米,饭好了!”
“来了,妈!”我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但当然,我这样子可没法下楼吃饭。我又想起我爸刚才说的“把自己弄体面点”,差点笑出来。
我抢在托尼前迈开脚步,径直走到了浴室,“你先去,托尼。”我一边关门一边大声说,“我要先放个水。”
“行吧,老大。”
等托尼一出卧室,我立刻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本章预警:突如其来的性冲动,拉灯打飞机,推荐阅读年龄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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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合时宜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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