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的笑意忽然僵硬了，依据她对麦考夫的了解，这绝不是个正常的开头。
“艾达·帕克维尔，蠢姑娘，”麦考夫靠在沙发软垫上用最标准的微笑注视着艾达，“瞧瞧你的头发，参差不齐，伦敦的流浪汉都比你更体面。”
艾达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你为什么要这么……”
“Well，well，”麦考夫用手指支起下巴，“深冬在伦敦的餐馆刷盘子于是长了一手的冻疮，做小甜饼有面粉卡在里面了你试图擦掉，但太疼了不是吗？你索性不管了。太狼狈了。”
艾达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她愤怒的近乎颤抖着，“麦考夫·福尔摩斯！”
“老汤姆车行的非法改装二手车，骑在路上很磨腿吧。我真开心能见到你活着来到这里，毕竟这种车的发动机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在半路爆炸。”他的语速极快，冰冷的铁灰色眼眸迅速打量着艾达的全身。
麦考夫假笑了一下，看着艾达的脸色变得涨红，他拿腔拿调的阴阳怪气，一个名字能婉转的念出好几个声调，“艾达·帕克维尔，你想要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我吗？你的真心太廉价了，艾达。”
“艾达·帕克维尔，你难道学不会爱自己吗？”
咖啡被尽数泼在了麦考夫的脸上，打理精致的背头已经被泼湿了，滴滴答答的滴在了象征着他身份的灰色马甲上。他下意识的低下头，顿了一下之后才又抬起。咖啡顺着鼻梁流下，看着有些滑稽。
艾达看着麦考夫平静的灰眸，快要气疯了，却又尽量保持着自己的体面。
“保持你的体面吧福尔摩斯老爷，”她也学着他一般阴阳怪气，“你真让我感到恶心。”
艾达走后很久，麦考夫才像突然醒来般有些狼狈的站起身，将桌上的小甜饼抱入怀中，默默去前台付款。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复杂的看着他。
他有些不明所以，心里还在安慰自己。
福尔摩斯不需要蠢人。
艾达在伊顿附近随手把车卖了，只可惜非法改装只能贱卖。她买了张火车票连夜赶回家。
手上的冻疮痒痒的，她看着里面的点点白痕，用力的挠着，一直到皮肤裂开一个大口子，渗出许多血才收手。
麦考夫按照既定路线进入牛津大学，艾达则考入了伦敦大学。两人的轨迹再无交集。
时至今日，斑驳的短发早已养长，疮疤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艾达抬起手轻抚着那道浅色的疤，轻叹了一口气。
时间已过去了16年。
麦考夫点起了一根低焦油的烟，一缕青烟在点火后缓缓飘散，他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迷蒙。
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福尔摩斯的绝对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在此沉沦。
可，可麦考夫·福尔摩斯确确实实是个人类，有自己的思想与感情。
他挺起胸膛，昂起下巴，在这个属于他的城里摆出了一副国王的姿态俯视一切。他不常允许自己这么做，可现在他想要这么做。
麦考夫的记忆宫殿是一个人环绕着巨大的图书馆。但此刻他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四处一片漆黑。
一个穿着藏蓝色晚礼服的女人悄悄走近他，在他身旁蹲下。“艾达”牵起他的手，专注而真切的凝望着他。
“我让你为难了吗？”他听见“艾达”说。
她笑了一下，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麦考夫感受着手中的触感，感受着淡淡的绒毛下有些棱角与温软。
“为什么不去追回我？”“艾达”看起来有些悲伤，“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有几分呢？”
麦考夫没有回应她，只是低下头深深地望着她。
他与艾达并没有过于亲密的接触，但麦考夫清楚艾达的一切肌理细节。清楚她额角的小痣颜色几许，明了她眼中的眸光光晕几何。
“麦考夫，你知道我爱着你。”
麦考夫的司机可以发誓他从来没有开的那么快过。好在夜晚的伦敦大道除了飙车党可以说是人迹罕至。油门已经踩到底了，他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看自家老板的表情。
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拿捏全局。
原先一个小时的路程只花了20分钟就到了，车尾已经彪出了残影。司机师傅也没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刺激的一天。
艾达没有让计程车开的很快，她在整理自己的思绪。当她缓缓下车时，她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稳重而持续。
她缓缓回头。
一个男人迎着昏黄的路灯向她走来，他的步伐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稳健。他的腰杆挺得笔直，橘黄的灯光下他的面部轮廓由暗到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见了他铁灰色眸中是否闪烁着点点星光。
艾达的心跳渐渐快过他的脚步声，她看着男人在距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停住。
“艾达，”她听见麦考夫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艾达耐心的听着，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却始终没等到，一向巧言善辩的麦考夫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噗——
不知是谁先笑出声。
艾达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珠，又看了看麦考夫。他也漏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麦考夫的笑容实在是不常见，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礼貌的笑笑，让人感受不到他的真心，时而还令人胆寒。
“你想说什么？”艾达扶了扶额，不去理会麦考夫的傲娇性格。“无论是表白还是讽刺都请快一些吧。”
“我想向你表达最真切的歉意。”
这是艾达所没有想到的，她挑了挑眉，抱起了胳膊，等待麦考夫接下来要说什么。
“为我的傲慢与无礼，”
“为我的故作姿态不肯低头，”
“为我克制情感而无法了解自己的真心。”
“我请求你原谅我，小姐。”
麦考夫本以为吐露真心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当他真正的看见艾达站在他的面前，一股年轻人的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他很少会有这种感觉，纵使是年轻的时候也寥寥无几。但在这个不再年轻，他可以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疲惫与衰老的年纪，麦考夫仿佛一瞬间又变成了那个在森林中听见细微的呼唤就毅然决然深入其中寻找的青年人。
“我对你有着极为浓厚的感情以至于我无法忍受与你分开，”麦考夫低沉的嗓音徐徐而至，“16年太久了，我已无法等待下一个16年。”
“我恳请你向我走来，小姐。”
艾达不受控制的拥入他宽厚的怀抱，感受他的臂膀缓缓收紧。她听见他的心跳稳健有力，同她一样激烈的跳动着。
麦考夫闭起了眼，将头虚虚搭在她的肩上，他同样感受着来源于艾达的颈侧若有若无的暖香，他确定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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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达看着秘书小姐带几名特工帮忙收拾了Hiden Soder的执行总裁办公室。杰斯怕的东西除却作为证物的东西其他的都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了。
感谢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助攻，作为逮捕杰斯帕·卡兰的帮手，她不仅成功洗去了“同党”的嫌疑，还理所应当的成为了Hiden Soder的总裁。
麦考夫也在收获老婆的路上顺带收获了坎贝尔伯爵的人情。
当麦考夫带着艾达回乡下老宅的时候，夏洛克还在路上。福尔摩斯老夫人抱怨着自己的小儿子怎么这么慢，又开心于大儿子将艾达带回了家。
“欢迎你艾达，”福尔摩斯老夫人热情的与艾达拥抱着，“看来麦考夫没有让你这个旧友失望，这个老小子还是很……重情重义的。”
麦考夫狠狠皱了眉头，艾达大笑了起来。
什么“old friend”，哪来这么难听的词。
“妈妈，”麦考夫打断福尔摩斯老夫人还想要夸赞自己的话，“从来没有什么‘好朋友’。”
艾达挑了挑眉，调笑的望着满脸不悦的麦考夫。福尔摩斯老夫人也惊奇又好笑的望着他。
“是我的爱人。从一开始就是。”
艾达不客气的大笑着，对福尔摩斯老夫人说：“希望您不要怪罪我把您的儿子带上了早恋的道路。”
当麦考夫和艾达坐在麦考夫以前的房间时，艾达正把玩着麦考夫修长的手指。
她明明记得以前麦考夫的手宽厚的活像海豹掌，肉乎乎的完全看不见骨节。
“麦考夫，时至今日我还是很感慨你居然瘦了下来，”艾达颇为感慨的说，“你的手真的好长好漂亮。”
艾达又挑了挑眉，摸了摸他手上的戒指。
“我都没带上戒指，你倒是先我一步了哈。”
麦考夫无奈的笑了笑，将一直以来带在手上的戒指脱下来放在艾达的手心。艾达窝在麦考夫的怀里，对着光仔细的把玩。
手指捏了捏戒指的内圈，却感受到了奇异的凸起。艾达将戒指翻过来看了看。
[AP]
她克制着笑意却又翻了个白眼，将戒指狠狠砸进了麦考夫掌心。然后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头埋在麦考夫最近又变得软乎的腹部，不再去理他。
麦考夫笑着轻轻牵起艾达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款的戒指，温柔的套进艾达的左手无名指。
他低头，艾达正故作凶狠的望着他。
“你在干什么？”她明知故问。
麦考夫用手指逗了逗艾达的下巴，却被艾达一巴掌拍开。
“帕克维尔小姐，你还不肯给我一个名分吗？”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委屈。
艾达瞪了一眼麦考夫，从他的怀中撑起身子坐起来。
“你甚至都没有向我求婚！”她小小的尖叫着，不满的望着对面漏出一脸诚恳微笑却又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麦考夫笑着牵起艾达的手，轻轻在手背落在一吻后。他将她的手拉近，贴紧自己的左心口。
“艾达·帕克维尔小姐，我恳请你嫁给我。”他对着她的耳朵轻轻呼气，惹得艾达脸红。
于是他们交换了一个温柔绵长的亲吻。
一发完，就这个爽爽爽爽爽。还有几个番外吧，还没写，过几天写完了再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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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恨与爱（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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