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昼伏夜出的蝙蝠一样，白天的蝙蝠洞往往是最安静的，没有人出没，只有24小时无休的电脑仍在静静运作。
——除了今天。
布鲁斯默不作声，死死凝视着面前的盒子，散发着莹莹光芒，在白天几不可见的魔法阵无声，只是一直转动、运作。
一时间屋里仿佛有两个雕塑，良久，他终于有了动作，打开盒子，盯着里面的天使。
“我不后悔我做的决定......但我本可以做得更好。”脱下深黑色紧身衣套装的蝙蝠侠还是那个嘴硬的百特曼，不会变成赤诚相待的超人或者废话连天的死侍。他一字一句，简直是咬着牙根透露出心声，而以利亚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现在最好别奢求太多，当心身段放得太高反而将他推得更远。
光芒大作，伊曼从盒子里钻出来，站在桌子和布鲁斯之间狭小的缝隙里。幸亏布鲁斯及时往后退了两步，不然伊曼就要爬在他身上了。
——有点太近了，天使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颇有自得之感，而布鲁斯则抿着嘴，又往后让出一片空隙。
伊曼毫无察觉，他在心里暗自品味布鲁斯的道歉，是一种甜丝丝的感觉。“你受伤了么？有吸进毒气么？”独享完蝙蝠版嘴硬，他不忘补上回本体前没来得及表达的关心。
布鲁斯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深蓝色和棕褐色相对，“稻草人没有看清楚你的脸。”
伊曼点点头，面有得色，笑吟吟地：“我把圣光抹在脸上，只对特定的人过滤，就像韦恩庄园的大门一样，把熟悉的人放进来，陌生的人关在外面。”
布鲁斯点点头，把这条信息记在名为“天使”的分区里。他仍用那种沉稳的、严肃的态度提醒伊曼：“下次不要私自行动。你不知道你在面对什么......你对哥谭一无所知。”
伊曼盯着他那片似雾似云海笼住的湖泊，他想起展示柜里破旧、沾染着血的制服，迟来感觉到后怕，“对不起......”熟悉的对话、熟悉的内容，好像又在这片阴郁的洞穴里上演。
伊曼垂下眼皮，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光落进棕色的眼眸中好像就会被熔化，“但是我不能总做躲在你们身后的那个。”
说不清是怎么想的，以利亚没有经历过伊曼的视角，但他口中不自觉透露出这些话，就好像伊曼仍在这个身体里，他的灵魂仍操纵着每一根神经、游走在血液里。
“之前......”他难得有些犹豫和吞吐，布鲁斯一下就意识到这个‘之前’指的是什么时候，“我只能躲在地下室，先是战士，然后是爸爸妈妈，最后是爷爷奶奶。我不知道他们离开之后去了哪，做了什么，等以利亚找到我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伊曼抬起头，张开自己的翅膀，布鲁斯不知道成年的天使臂展有多长、该有多有力，但眼前人的翅膀俨然已经羽翼丰满，是个大人模样了。“布鲁斯，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们。”
布鲁斯凝视着他的眼眸，想起自己也是这么站在阿福面前，试图证明自己已经独立。只是命运没有给他时间长大，而眼前的人，正走在同一条路上，重复他跌倒的方式，也重复他站起来的姿态。
他沉默良久，开口：“今天给你设计制服，明天开始训练。”
伊曼呆了呆，他还没从自己的煽情和决心里走出来，但是随即转为狂喜：“保证完成任务！”
布鲁斯转过身去设计制服，假装没看见伊曼在背后激动打出一套拳，嘴角勾出一丝弧度。
......
不过是半天功夫，巧手布鲁斯就已完工了。转着身子欣赏自己的新制服，很有哥谭的风格、或者说，很有蝙蝠风味——流线收紧，颜色为哑光黑底配银色光纹，披风内衬隐有羽翼形纹路。面罩不完全遮脸，只覆盖下半部，让天使的眼睛成为唯一的光源。
天使冲着镜子站着，仍要把脸蛋扭向布鲁斯:“太快了吧，布鲁斯，太棒了！但是我可以模糊脸部，不需要有面具的。”
布鲁斯点点头：“所以不止遮蔽作用。高密度轻合金纤维，能抵御子弹碎片与毒气侵蚀，内部嵌有微型滤气系统和情绪调节装置——可以监测呼吸频率、调控氧气流量，防止恐慌或愤怒失控。”
他介绍这么多，也是为了防止某个人遇到危险全凭自己净化能力横冲直撞。
伊曼瞪大了眼，布鲁斯能透过反光看到自己，他惊叹道：“布鲁斯你好厉害！我都要爱上你了。”
布鲁斯避开了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衬衫，仿佛极细的埃及长绒棉也会起球、天然珍珠母的纽扣有了污渍一样。
阿福会然一笑，帮伊曼整理起披风，教他在飞翔的时候，翅膀如何不会和新制服打架——披风可以折叠在肩背两侧，互不干涉。
屋子里一片和谐，忽然，门开了。
两人一天使转头去看，夕阳打着光，那人站在门口，肩背挺直，像一柄随时可以拔出的利剑。皮衣挺阔、勾勒出流畅的线条，肩上耀武扬威站着的小猫与他结实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劳拉！”
伊曼叫出声，新制服都抛在脑后了，向着可爱小猫猫扑去。劳拉也从宽阔如停机坪的肩膀起飞，两毛毛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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