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无法从奥姆忙碌来回游走的身影上离开，路上打好的腹稿……胎死腹中。
或许是察觉到了来人，或许是血缘上的微妙感应，奥姆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体，兄弟二人隔着静谧到几乎感受不到流动的水流，僵持似的对视着。
拜安：“……”
拜安冷酷无情地打断他们，现在哪有时间让这对兄弟暗流涌动到天荒地老：“奥姆，这是亚瑟。”
“……”奥姆说，“哥哥。”
他的声音非常流畅，仿佛在心中酝酿等待了许久，终于能够喊出这个称呼。他的眼中涌出了泪水，让他的眼睛显得尤为明亮。
令亚瑟感到无措的是，他的眼中充满了纯粹并不加掩饰的情感。
“看到你回到亚特兰蒂斯，”奥姆说，“我非常欣喜……”*
随着他的话，亚瑟重新找回了语言的能力。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带着自己也未察觉的一丝急切给出回应。
“在得知自己有个弟弟时，我和你一样高兴。”亚瑟脱口而出，第一次，对那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有了头绪，“那种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
奥姆向他走近了几步，在看到拜安带上了防备、隐隐要护卫亚瑟的姿势时，他停下了脚步，笑了笑：“拜安，你不理解。”
“我这辈子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拯救哥哥。”他平静地娓娓道来。“小时候，我听到的故事，无一不是讲述陆地种是如何将恐怖强加到我们族人身上的。”*
拜安辛辣地评价：“由此可见，跟你讲故事的人眼界狭隘，不堪作为王室教师。先王所选难登大雅之堂，无怪女王对他兴趣索然。”
“当知道自己有个哥哥被困在那里，我流下了眼泪。”奥姆跟没听见有人骂他爹一样，脸上依稀还有赞同的神情，继续说：“年复一年，我祈求近卫队去营救你，带你回家，但他们拒绝踏上那片大陆。”*
亚瑟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也许是感谢，也许是安慰，但话语堵在喉咙里。
奥姆应当不知道。亚瑟想。他那个时候年纪很小，怎么会知道亚特兰蒂斯对慈恩港派去刺客呢？
奥姆的声音仍在响起。
“那就是我急于登上王座的原因，我建立亚特兰蒂斯远征军，就是为了能亲自到陆上找你。”*
他对亚瑟举起三叉戟示意。
“但我还未启程，你就先找到了我。”他与母亲酷似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你所见……我又一次哭了。”*
“是欣喜的泪水，为你的归来……我想妈妈也会很高兴。”
亚瑟被温情脉脉的倾诉所感动的心神渐渐稳定下来。
他凝视着初次谋面的兄弟：“你建立了远征军。”
奥姆不明所以：“是的，哥哥。你在陆地上。”他用天经地义的语气说话，“如果没有远征军，我该怎么样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呢？”
“……”亚瑟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沸腾起来的血液与混乱的思绪都平静下去，“我没有办法接受。”
奥姆脸上因重逢而升起的笑意凝固了。
“……不接受什么，哥哥？”他困惑道，“不接受我为了你做的……这些吗？”
“我无法接受你的方式。”亚瑟的声音清晰的在这片海渊中回响，“你的远征军袭击了无辜的城市！给他们带去了本不该存在的恐惧与伤害！”他难掩激动地往前游动，主动靠近了奥姆，“你告诉我，你建立远征军是为了将我带回家？”
随着亚瑟的质问，奥姆的脸上的困惑渐渐转变成了明了，他赶忙解释：“哥哥，你误会了！那只是一次必要的展示！一次对陆地的警告！他们囚禁你，伤害海洋的子民，我必须让他们明白亚特兰蒂斯的力量，明白触怒我们的代价。”
“这都是为了能顺利将你——”
“没有人囚禁我！”亚瑟带着怒火打断他，“我在陆地上长大，陆地上有我的家。那不是囚禁！”
奥姆张口结舌：“可是、可是我分明听说——我听说你在日本受了重伤！”
“那些陆地上的人，他们利用你，让你为他们战斗，然后在你虚弱的时候背叛了你，使你生命垂危！”
“……什么？”亚瑟被他的话搞懵了，“我到那里去，就听说你的军队要入侵到地面。由黑蝠鲼领头，我击败了他。”
奥姆同样一副不明白兄长在说什么的样子，他数次张开嘴巴，终于吐出一个问题：“……黑蝠鲼是谁？”
“……所以这中间，是出了什么问题？”拜安说。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奥姆：“你只是听说，就做下如此激进的决定？你甚至都没有去做任何核实吗？”
“……”奥姆说，“…………”
他想到了什么，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那个人怎么会在跟哥哥相关的事上骗我？！”
拜安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好像还真的有事儿。但他认为，现在暂时不能继续追究了！亚瑟与奥姆的交流过去了不少时间，他想先把正事解决了。
“我不管你那么多。”拜安无情道，一天下来他也是够心力憔悴的，事情到这个地步，他懒得跟奥姆打官腔了，“既然亚瑟回来了，按照亚特兰蒂斯的法律，你应当从王位上退下——你的兄长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顿了顿，补充说：“波塞冬神殿已认可亚瑟，近卫军方面并没有反对意见。如果你本人持有不同意见，神殿愿意见证你们的决斗。”
拜安黑心地没说图拉代表近卫军也没有赞同意见。
“哥哥？”奥姆征求式地看过去。
“以前我从来不想要王位。”亚瑟没有回避弟弟的视线，掷地有声，“现在却认为我应该负担起它。”
出乎他们的意料。奥姆在确认他们的态度后，异常干脆地顺从了。
“我放弃。”
“我愿意尊重并尊崇亚特兰蒂斯的法律，将王位让给你。哥哥。”
“我爱你。”他说，“如同这世上所有的兄弟一般。”
“别扯这些了。”拜安不解风情打消一切令人感动的氛围，力求他看好的新王亚瑟不要被影响。
“现在，那个人是谁？”他立刻将奥姆被骗那件事捡起来了。
拜安倒不认为奥姆在这件事上是清白的，他有着非常明确的袭击目的，这点不可洗脱。只是一个幕后撺掇者的存在，让拜安认为可以稍稍将奥姆往后放一点，从主使挪到从犯的位置上。
拜安没有说话。
他看向了兄长。
“你会认为我是在污蔑的。”奥姆说。
与此同时，在距离他们这处海沟极其遥远的两处海面上。
科瑞、蝙蝠侠、诺克提斯携手作战，激斗伪神，考虑到这注定迎来一场胜利，就不多做赘述，将视线集中在不得不束手束脚、对战佩吉拉的三人身上。
超人不好评价，到底是敌人手里拿着氪石的时候打起来难受，还是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的时候难受。
“小心！不要被他的光束击中！”
笛捷尔眼尖地发现超人颇有些仗着防高，又看佩吉拉的光束能量不高，就优先配合尤尼提操纵的珊瑚，想选择硬吃好控制住怪兽，连忙放声提醒道。
超人与佩吉拉都能飞。一个是超能力，一个是长了翅膀。所以他们是在这片天空上以极高的速度飞行交战。笛捷尔和尤尼提依靠水柱无法及时跟上他们，只能由超人主力，间或性地打一下辅助。
尽管笛捷尔一直怀疑佩吉拉也有超能力，否则那对小翅膀怎么能带起它的体重？
超人：“……”
话说的有点晚了。
他已经被那道光束集中，一瞬间天旋地转，脑子想着往左，身体变会往右，想要向上飞，就会往地面坠落。
尤尼提指挥着水柱过去接住他。高压水柱打在超人身上，就跟在给他按摩似的。
“破坏力不强，但是它的冷冻光线能够影响重力。”另一个水柱上，笛捷尔解释道。
超人这会儿摆脱掉了影响，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知道了。”
尤尼提摇了摇头：“你也是想建立控制它的优势。”
他其实挺苦恼的。他选择的是操纵珊瑚去束缚怪兽。珊瑚本身的强韧有极限，为了不伤到佩吉拉，在不使用其附加能力的前提下，总是会被挣断。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笛捷尔同样在思考着。
他感到了奇怪。
与外表不同，佩吉拉是一种非常擅长飞行的怪兽。从它能与超人在空战上有来有回就能看出来——哪怕后者小心翼翼地放了水。
广阔的天空并未被限制，但佩吉拉却从来没有想要远离的意图。
它就像是认准了这片地区，不愿意离开一样。这样看，倒像是……
“它很执着攻击我们。”笛捷尔判断说，“佩吉拉本身不是很具备攻击性的生物，他们一般投入战斗是为了捕猎。”
“你是说，它是有目的性的？”尤尼提很快理解了友人的想法。
笛捷尔点头：“它想要攻击的其实不一定是我们。在佩吉拉眼中，人类大概都是一个模样。”
“就跟人类看小猫一样吗？”超人说。
笛捷尔同意他的话：“没错……”
他的话戛然而止。
尤尼提：“……”
他同步看见了超人的动作。
——超人正举着佩吉拉，用一种将乌龟翻过来的姿势，在半空中阳光满满地微笑着参与他们的讨论。
超人假装没看懂他们的眼神。
他不能打，也不想一直被打，举一下，也不是问题吧！
这也是一种控制！
*是n52的兄弟情，吃一口。
*部分台词是原作中的真心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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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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