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ke up…”
你被这尖锐的声音惊扰，似乎从遥远的距离传过来，起初它的存在感还不那么强烈，只是随着你试图无视，它的音量越来越大了，并且还伴随着传来其他句子。
“快醒来，你在危险中……”
危险？你对此不屑一顾，你很安全，你相信零壹能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愚蠢！”
它陡然提高的音量已经足以激得你浑身一震，可惜你在混沌的意识中，无法用捂住耳朵的方式隔绝声音的传播，它的声音如同闪电般打进你的脑内，无端的剧痛使你开始挣扎起来。
“他们在窃取你的思想！窥探你的意识！你必须醒来！”
胡说！你不禁有些气恼地反驳它，这只是一场小手术罢了，能有什么问题？没有人会给你自己洗脑的。
可是它似乎根本没打算给你和它辩驳的机会，那尖利的噪音不停击打在你的耳膜上，飓风卷起的浪潮般的疼痛不停歇地淹没了脑海。这凌厉的攻势来自你的体内，无法逃脱也无法躲避，大脑皮层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就好像有人用钉子刺透了你的头皮，狠狠敲击头骨，传导着闷闷的顿挫感。
这下你也开始怀疑零壹是不是在你的脑子搞什么鬼了，你一边想睁开眼睛看个明白，一边又告诫自己现在还在手术中，你的提前清醒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你说服自己安静下来，停止这梦境一样的状态，重新归于沉睡，就在你的意识渐渐迟缓下来时，你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伸进了你的大脑，冰冰凉凉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可是你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那柔软的东西瞬间聚起无数尖刺，像一个海胆一样，在你的颅内跳动。你能感觉到，那个瞬间自己无法抑制地尖叫起来，同时身体奋力挣脱束缚，而你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剧痛硬生生抽离了身体。
“WAKE UP！！！”
“啊啊啊啊啊啊！”
你先是被顶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你的意识也被摔回体内，一切感知都回到了身体里。
你的眼前一片血红，能模糊地看到零壹面无表情流着汗的脸，他的手术服和旁边架子挂着的X光片上有着斑斑点点溅上的血点子，他颤抖的眼皮揭露了此刻的心情。
“不……”你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从零壹嘴里发出的声音，“太多血了……”
你能感受到胸腔里挂着冰冷的止血钳，而主刀医生似乎突发恶疾有了心理障碍，脸色苍白萌生退意。
别啊，你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你唰地一下攥住零壹的衣角，“继续……别停……”
“队长……我、我不知道……”他手中的器具当啷一声在你面前掉落，“流了太、太多的血，已经没办法了……”
你明白现在要紧的事是稳住零壹的心，否则说什么都没用。这家伙一向容易自我怀疑，你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
只要决定不是他做的，他就不会怀疑了。
“零壹，听着，我的体能是经过强化的，我还能坚持下去。”你的声音微弱，但你知道他一定能听到，“现在，我命令你继续。你的任务就是完成手术，没有我的首肯，你不能停下！”
周围的空气似乎越来越冷了，你最后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了，但总归是安抚零壹的话，都大差不差。你被无影灯照射着，你闭上眼睛，感到无比疲惫又无比熟悉，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
创口正在缝合，你也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回到安全屋里了，日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只露出一点点光边，你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使呼吸变得沉重，一低头，发现是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
啊，看来零壹对自己的技术很自信呢。
你把他的脑袋搬开，起身坐在床边，眼前一黑，同时带来一阵眩晕。
好消息：埃利的反洗脑装置很有效。
坏消息：太他妈有效了。
现在太阳穴处还在微微抽动着，余痛残存。“薄荷糖”能让你保持清醒，但也只能让你清醒，恐怕真到了启用它的时候你没有什么力量反抗，并且只能清醒着面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脑子一热，想找埃利问个清楚，可很快又冷静下来。你想到了冬兵、那个巴恩斯，他在被洗脑的状态下对几乎没有自我意识，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会搞错。零壹也是，虽然同为克隆体，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洗脑过……
等等，如果零壹不知道自己被洗脑，那么……你是否也和零壹没有区别？也许有另一段密语是针对你的，只不过你还没有发现？
骤然间汗如雨下，你开始质疑过往的一切，是否有不和谐的画面，可你最终还是什么疑点都没发现。
你心中默默想着，任务结束后一定要找埃利问个清楚。
“队长？”
一只手搭着你的肩膀轻轻向后掰了掰，零壹的脑袋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你，他脸上还有血斑，突兀地点在鼻梁附近上，也不知道擦一擦。你伸手直接将已经凝固的血点扣掉了，他只知道你在摸他的脸，开心地又凑近了些。
你想起自己刚出生时什么都不知道，连英语都听不懂，是一位医生教的你英语和西班牙语，也是她告诉你，身体脏了就要擦干净。你记得她还养了一条漂亮的牧羊犬，她总说你是她的学生，是牧羊犬的师弟。可惜你并没有认真记住医生的名字，只知道她送了粉色骨头给你。总之她对你就像对她的爱犬一样。
现在零壹就像当时的你，你多少也有点理解了那位医生的心态。
零壹慢吞吞地检查术后愈合情况，手指隔着皮肉在肋骨上滑动。创口已经长上了，只留下一道粉红蜈蚣样的缝合痕迹，不过你并非疤痕体质，很快这些缝合疤也会消失不见。
“肋骨板用了可以被人体吸收的材料，线过两天拆，最多不过半个月肋骨就能完全长好。”接着他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一板一眼地好像在读课文，有些乏味。他很快意识到你没怎么听，不满地大声“喂！”了一句。
你侧头过去瞅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下意识闭上嘴，面上的表情变了几遍，最后定格在委屈巴巴上。
“你突然挣扎起来，吓死我了，你得安慰我。”
失血过多快死掉的人是你耶，这家伙在说什么。
但这件事确实事出有因，不能算零壹全责，你连自己的身体都没研究明白。
“而且……”零壹的神色又转为忧虑，“你那时怎么了？有血从你眼睛里流出来。”
血？你仔细想想，确实，惊醒时你眼前一片血红，你还以为是错觉，如今有了零壹证实，你不禁又对埃利设下的装置多了点惧意。
“不用担心，老毛病了。”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现在不是没事吗？”零壹应该是对你的身体做过检查，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犹豫了一瞬就点头认同了你的说法。
“我现在去拿通讯器。”
“不用了。”你平静地说，“我联系过泽莫了。”
“泽莫说这次任务失败不会惩罚我们。”
零壹却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思虑过重容易短命啊9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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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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