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它的启动开关在谁手上？你吗？”
“这个开关只在你的身体里，并且只有你的身体机能陷入极度虚弱的时候才能弹出，要不怎么叫安乐死呢。而且我还里面添加了一块'薄荷糖'，只要有人想在你的脑子里动手动脚，不论你当时是什么状态，哪怕被注射了一吨麻醉剂都能把你电醒。”
“……听起来很疼啊。”还不如没有。
“相信我，被洗脑只会更难受。并且会让你本来就不聪明的脑瓜变得更蠢，你会像一条缺氧的金鱼一样对任何人翻肚皮。”你开始怀疑是不是科学家都会认为别人比自己更蠢，毕竟你的检测报告上，智力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我今天还能听到点好消息吗？”你撸了一把头发，被零壹踢过的地方开始突突跳。真不公平，你想，你还是醉了的好。
埃利闻言举起一根手指示意你等一下，他的眼睛重新变得锋利起来，你想，他的确是个杀手，在他擅长的领域里。他调出一张图，是一幅人体透视图，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脏器的蠕动，尽收眼底。
“这是你的身体，现在我开始推演未来二十年你的身体状态。”他按下键盘，又调整了几个参数，“调到十倍速。好了，你看。”
最开始还一切正常，进度走到一半时，你看到你的肺部有一个黑点，然后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黑色阴影就占据了你的半个肺叶，紧接着，你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胃部也开始病变，那些阴影就像蝗虫一样侵占了你的身体每一个角落。然后一切画面都消失了。
“你知道，就是肺癌、胃癌、肾癌、脑癌、□□癌什么的。”
“我可不想得最后一个……”你小声嘀咕。
“很遗憾，兄弟，这不是选择题，是排序题。”
“然后呢？”你感觉自己像被人掐着脖子说话，不过埃利似乎没有发现任何你的不自然。
“然后？well，我想那时你就死了，很明显不是吗？”你缓缓点头，胸口有些闷，然后你意识到是你下意识停住了呼吸。埃利托着下巴，语气也开始不确定起来，“考虑到九头蛇对克隆体没有医疗保险和退休待遇这一说法，你大概会在病变影响到行动时就会进行报废处理。”
“保守估计？”你忍不住看了一眼手环，你的心跳居然还保存在正常范围内。
“不到十年。”埃利的直白有时候真不讨喜，几乎要刺伤你，但他的表情十分无辜，“不过你问的是好消息，所以我现在告诉你，我已经有解决方案了，只差实践。”你一向相信埃利在科研方面的承诺，于是你稍微放下心。
你起身打算走，埃利叫住你。
“喂，你不想知道具体实验步骤吗？”
“不，在我生日派对那天给我个惊喜吧。”你倒着走了几步离开实验室，临走前冲埃利眨眨眼睛。
“生日？你有那种东西？”埃利挠挠头，一脸疑惑。
“所以才叫惊喜。”你最后从门框探出脑袋笑着说。
没事的，你安慰自己，你早做好为九头蛇捐躯的打算了不是吗？这里是你的家，你认为死在自己家里或是被家人杀死也不是什么坏事。
九头蛇的利益高于一切。你坚信这点。
你拉开房门打算进去躺到你的被窝里结束这大起大落的一天，然后你看见零壹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托盘里有一卷绷带、碘伏和镊子。
哇哦，眼熟。
“我走错了？”你正要退出去，被他叫住，他神色有些慌张，但戾气一直未曾远离他的周身，仿佛是伴着他出生也要随着他死去一样。
哦，你明白了，他看出来了。但他居然没有嘲讽你，真是意外。
“不用了，已经愈合了。”你转身从容地关上房门，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刺探他的同时监测他的呼吸频率，“但还是谢谢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真糟糕……你有什么要和我聊的吗？”
“我只是觉得，你不必……”他隐去了后面的话，用摊手代替。
“什么？”你笑容不减。
他咽了一口唾沫，呼吸加速。
愤怒？紧张？害怕？
总之，他对你们的谈话内容高度集中。
这对你有利。
“不必吗？认为训练是过家家？我打着打着就会和你抱在一起？”
你回忆了一下当时战斗的场景。
……哦，你明白了。
你按住零壹肩膀，眼神温柔，状似安抚他。
“你放水了，你本可以把我的手腕直接砸断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不想把你的手腕……！”
你用那只被零壹放过的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趁着他被扇懵的空档，拽着他的领子拉到你面前。
“你没有理由对任何人放水，就像你上了战场不能等别人怜悯你。”
你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了自己的脸，不错，你的笑容从始至终都保持得很好。下一秒，他挣脱出来，这回你相信自己的确看到了他的恐惧。
然而他的恐惧马上被怒火燃烧殆尽，他迅速将你按倒在沙发上，举起拳头就要向你砸下去———他停下了。他的瞳孔紧缩，手在不停地颤抖，你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上一次他也是在你面前举起拳头，然后他被关了紧闭。
你想过至少把他翻下去，但他紧紧压着你的腰，让你使不上力。唉，你真是又菜又爱玩。
“……你为什么不还手？”零壹没等到你的还击，他发现你躺着一动不动。
你倒是想还手，奈何硬件不允许。
“我没有理由动手。”
“但你刚刚……”零壹脸上有一个鲜艳的巴掌印。
“刚才有，现在没了。”这个解释有一部分也出自你的真实想法。但他一副被震惊的样子真的挺蠢的，你想，你千万不要像他一样。
“我……我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会，从你身上下来，重新坐到一旁。你起身，好心地从冰箱扒拉出冰块给他敷脸。
“谢谢。”他小声飞快地嘀咕了一句。
看，他被你打了还要说谢谢你呢。
“我只是不想……”他顿了顿，“不想你受伤。”
你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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