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沿着这条坑道延伸,消失在车站两头的隧道中。哈利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们的未来就躺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在其中一条黑暗的敞口隧道里。
“呃,我希望咱们不用进到那里晃荡。”亚历克斯说。
“咱们当然要进去。”温蒂说。
人们整理好情绪,开始讨论如何离开地下车站,试图弄清楚情况,但没有人有什么头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哈利能感觉到周围人们心中的焦虑渐渐升温。
哈利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已经掌握的事实上。哈利拥有一把可以通往宁静海湾的门钥匙,但是这把门钥匙不足以同时传送他们这么多人。
“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有一把通往宁静海湾的门钥匙,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带大家一起离开。”
“宁静海湾?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无人知道的安全之处。”哈利撒谎了,但这并不完全是谎言。
“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把门钥匙上。”温蒂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焦虑。“我们得找出这个地方的出口。”
“出口?”亚历克斯不甘心地咕哝道,“这地方像迷宫一样,根本就没有出口,我们只要随便找到一站下车就好。”
现在的情形是: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通过某个地方就能逃到街上。沿着远处的铁轨走上一大段路,有门、楼梯和自动扶梯。但关键是,该怎么过去呢?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站厅时,有人在黑暗中高喊,声音从身后的楼梯间传来。
“这里!”声音很虚弱,但这口音很熟悉。是纳吉。哈利努力看向那团暗影,依稀分辨出他的身形,他扶着墙壁,举着一只胳膊。哈利以为天使雕像把他和其他人都杀死了,但他现在却站在那里,朝他们挥着手。
“纳吉!”文斯利大喊。
“你认识他吗?”本杰明表示怀疑。
“他是我们二年级的同学纳吉。”赫敏回答道。远处地面上悲恸的汽笛声在地下回响,刺得他们耳朵生疼。麻烦来了——也许麻烦伪装成了帮助——哈利担心他们全身而退的最佳时机在渐行渐远。
赫敏急忙跑向纳吉,他们趄趄趔趔地跟在后面。纳吉歪歪斜斜地站着,身上落满了碎玻璃,血迹斑斑。玻璃插中了他的某个重要部位。他的玳瑁眼镜坏掉了,他努力调整眼镜,想把他们看得更清楚。
“奇迹,真是个奇迹,你们都活下来了。”他粗喘着说,声音微弱得像泡过好几次的茶。
“这不是什么奇迹,”哈利跪在他身边说,“这是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楼梯通道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哈利将玻璃碎片扫开,以便把手放在纳吉身下,“我们带你一起走。”他说道。
“别管我,”他嘶哑地说,“我已经撑不了多久……”
帕特里克不顾他的意愿,把手滑到他身下,将他抱起来。他和嫩竹笋一样小巧,却和羽毛一样轻。他在帕特里克怀里就像个巨婴,瘦长的腿挂在他的臂弯,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下确定了。
他们的选择少了一个,现在只能乘坐列车穿过隧道了。他们负伤严重,根本跑不过玩具,但只要没被发现,还是有机会逃掉的——目前,在纵横交错的地铁站中,它们还没注意到他们。
三个人影踩着重重的步子,从最后几级扶梯上下来。在平地上站定,朝暗影里看过来,淡淡的灯光给他们的轮廓镶了层光圈。
是安提帕斯·布什、辰巳久美子和布伦达·索恩。
“告诉一个我们彼此之间才知道的秘密!”哈利的声音有点强硬。
辰巳久美子和温蒂关系很好,布伦达说了一个她与教授之间的小故事,安提帕斯则面露愠色——他几乎和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交集。
“……我跳下了楼。”他的嘴唇嗫嚅了两下。
“什么?”
“我说我在和平大厦任务中跳下了楼。”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间挤出来的。
“好吧,你通过了。“哈利点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介意。
“喂,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不动?”布伦达问。
“幽灵列车需要任务卡才能驱动。”帕特里克解释道。
弗雷迪头部的嘴里有一张卡片大小的洞,但那对他们毫无帮助——他们需要任务卡。
“有想法吗?”赫敏向所有人提问。
大家要么耸耸肩,要么面无表情。
“一点儿也没。”文斯利说。
亚历克斯来来回回地按着弗雷迪的鼻子,然后试着开锁,列车还是没来。文斯利觉得他在玩拔牙游戏时一定很有优势。
“不会那么容易的,那就失去上锁的意义了。”沙丽娜老师说。
亚历克斯开始乱试一通,他们站在旁边看着,随着每一次尝试的失败变得更加焦虑。这似乎令马丁·詹克斯教授极度紧张:“你会害得自己被咬掉手指头的。”
“甘普基本变形法则在魔法道具的领域内并不适用,即便我们将门钥匙变形成任务卡,检票机依然无法识别它的存在。对于魔法的理解不只停留于表面。”
安提帕斯突然大笑起来,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教授的话似乎令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笑。当他再看向弗雷迪头部时,他的下巴绷住,眼睛发着光,从前的信心又回来了。
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突然投到了他的身上,安提帕斯保持下巴高抬:“是啊,事实上,变形术的确对门钥匙不管用,但是变形后的任务卡本质上依然是宁静海湾的门钥匙,它会引导列车驶向通往宁静海湾的轨道。”
亚历克斯发出啧啧声:“疯狂之举!你们这些人根本没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你们当中任何一个还在呼吸都是个奇迹。”
“我同意这个方法。”温蒂的手缓缓举了起来,她一直太安静了,以至于他们差点儿忘了她跟他们坐在一起。
“你可以留在这里,找一个你认为安全的车站上去,等麻烦解决了,以后我们会来接你,这没什么好羞愧的。”赫敏指的是亚历克斯,他们都知道,亚历克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梅林啊!”亚历克斯说,“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大家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件事的。”
文斯利用胳膊肘戳了一下亚历克斯。“你怎么了?”他奚落道,“这可是你留下来的大好机会啊!”
“我想去冒险,我真的想去,”亚历克斯坚持说。“但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度过我13岁的生日。”
门钥匙在万众瞩目之下变成了一张任务卡,上面写着目的地:宁静海湾。
亚历克斯咽了口口水,将它插进那条细细的凹槽。检票机“噌”地一声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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