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拍摄进行到两个月时,剧组来到青山的一家咖啡厅拍摄直树打工的戏份。那天天气异常炎热,咖啡厅里虽然开了空调,但在强光灯的照射下,仍然闷热难耐。
苏暮有一场情绪激烈的戏——琴子看到直树与另一位女生交谈甚欢,产生误会,哭着跑出咖啡厅。这场戏需要很强的情绪爆发力,但高温和反复重拍让苏暮状态不佳。
“卡!暮酱,眼泪要更真实一点!不是嚎啕大哭,是心碎的感觉!”导演第N次喊道。
苏暮沮丧地蹲在角落,汗水浸湿了她的刘海。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是她第一次担任主演,很担心因为自己而耽误整个剧组进度。
就在这时,一瓶冰镇饮料轻轻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苏暮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古川蹲在她身边。
“导演对你要求严格是因为相信你能做得更好,”他轻声说,递过饮料,“记得我第一次主演时,一场哭戏拍了二十多次。”
苏暮惊讶地睁大眼睛:“雄辉君也有这样的经历?”
他点头:“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你不是做得不好,只是还没找到那个情绪点。”他顿了顿,“想想你最难过的时候,那种心脏被攥紧的感觉。”
苏暮闭上眼睛,突然想起15岁那年,因为工作原因与暗恋的男生不得不分离的场景。那时她站在机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眶已经湿润。古川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有种复杂的情绪。
“各就各位!再来一次!”导演喊道。
这次,当苏暮跑出咖啡厅时,镜头捕捉到她脸上那行清泪和眼中真切的心碎。没有夸张的表情,却让每个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卡!完美!”导演终于满意地喊道。
收工后,苏暮正在收拾东西,古川走过来:“一起吃饭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拉面店。”
那家小店藏在巷子深处,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见到古川就笑起来:“雄辉君,好久不见!”
“以前经常来这里,”古川对苏暮解释,“那时候还没什么人认识我。”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热腾腾的拉面冒着白气,隔在两人之间。古川摘下了口罩和帽子,轻松地呼出一口气。
“当名人的烦恼?”苏暮笑问。
“有点怀念可以随意走在街上的日子,”他耸肩,“不过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们边吃边聊,从表演谈到学业,再谈到童年趣事。苏暮惊讶地发现,表面上成熟稳重的古川雄辉其实有着幽默风趣的一面,他会模仿合作过的导演说话的样子,讲述拍戏时的趣事,逗得苏暮笑得前仰后合。
“你知道吗?”古川突然认真地看着她,“你今天那场哭戏,让我差点出戏去安慰你。”
苏暮愣住了,拉面勺停在半空中。
“那一刻我在想,入江直树这个笨蛋,怎么能让这么美好的女孩为他流泪。”他轻声说,目光温暖地落在她脸上。
苏暮感到脸上一热,慌忙低头吃面,却差点被汤呛到。古川轻笑着递过纸巾,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背。
从那晚起,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拍摄进入后半段,琴子和直树终于互通心意,有了更多甜蜜的互动戏码。其中最令人期待的是游乐园约会场景和天文台上的初吻。
拍摄游乐园戏份那天,正好赶上周末,虽然剧组已经清场,但仍有一些粉丝围在隔离带外举着手机拍照。
其中一场戏是直树和琴子一起坐摩天轮。当摩天轮升至最高点时,东京夜景在脚下铺展开来,万千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
狭小的座舱内,摄影机无声地运转着。按照剧本,直树应该在这一刻亲吻琴子。
“Action!”导演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
古川缓缓靠近苏暮,他的眼神温柔得能让冰雪融化。苏暮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如擂鼓——她分不清这究竟是琴子的心情还是她自己的。
在唇与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古川突然停住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次,我不想借位。”
然后他轻轻地、真实地吻上了她的唇。
苏暮睁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嘴唇柔软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这个吻短暂而轻柔,却让她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卡!”导演的声音惊醒了她,“雄辉!剧本里没有真吻!你怎么临场发挥不打招呼!”
古川仍然保持着近距离的姿势,额头几乎抵着苏暮的,他对领口别的麦克风轻声说:“对不起导演,但我觉得直树会这么做——他从来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导演在那边嘟囔了几句,最终妥协:“算了算了!效果还不错!继续保持状态,拍特写镜头!”
那天收工后,苏暮正准备上车回酒店,古川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关于今天的吻...”他欲言又止,耳根在夕阳下泛着红色。
“是演技,对吧?”苏暮抢先回答,心里却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古川沉默了片刻,最终微微一笑:“是啊,演技。”
他松开了手,苏暮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然而就在她转身要上车时,古川突然说:“但如果我说不只是演技呢?”
苏暮猛地回头,看到他站在夕阳余晖中,眼神认真而温柔。
“苏暮,对我而言,你不只是合作演员,”他轻声说,“这几个月来,我发现自己在戏外也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会期待每天到片场见到你,会因为你和其他男工作人员说笑而感到不快。”
他向前一步:“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想诚实面对自己的心情。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不是在戏中扮演入江直树,而是以古川雄辉的身份,真正地了解你。”
苏暮感到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樱花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她看着这个站在樱花雨中的男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琴子会那么执着地喜欢上直树——有些人,一旦闯入你的生命,就再也无法忽视。
“那么,”她微微歪头,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弧度,“你要不要再试一次?”
古川困惑地眨眼:“试什么?”
“那个吻。”苏暮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这次没有导演喊卡。”
在漫天樱花中,他们第一次以古川雄辉和苏暮的身份,而不是入江直树和相原琴子,交换了一个漫长而甜蜜的吻。
远处,不知哪个工作人员吹了声口哨,接着是一片掌声和笑声。两人慌忙分开,面红耳赤地发现整个剧组居然都没走,正躲在各个角落偷看他们。
导演笑着摇头:“年轻人啊...算了,反正宣传期有话题了!”
古川和苏暮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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