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父亲节嘛。”
小组成员和新旧两个头回办公室，听加班的警员拿着手中的礼盒说着。
就算一个两个鼻青脸肿，在这个时候，也仍然挂上了笑脸。
“我女会返来见我啊。”郭子琛一边上台阶，一边同陆冠华说着。
陆冠华斜他一眼：“不是都走好久了？”
“就这一天啊。”他说，手机铃声响起，他立刻低头接了起来：“喂？”
少顷，郭子琛脸上笑得温柔起来，连回话都轻声细语，陆冠华受不了，加紧几步跳上台阶，正要和陈国忠说话。
“喂？”陈国忠冲他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海儿。”
“……”陆冠华又把一粒口香糖塞自己嘴里，进了办公室，自己先瘫到一边，看两个傻老豆在和各家女说话。
马军也坐在一旁。
即便才动过手，但到底是自己人，他直接询问：“你老豆呢？”
“死咗。”马军憨憨地笑笑：“你呢？不给老豆个电话喔？”
“很久没联系了，应该也是死咗。”陆冠华说。
马军有些愧疚，说了句“Sorry”，他视线僵硬地又从两个父亲身上穿过去，最后只能看向一侧的李伟乐，好减免自己此时心里的尴尬。
李伟乐后退一步：“你别看我。”
马军彻底感受到了自己社交的短板，挠了挠头，他本来就不善交际言辞，即便是肌肉猛男，此时也整个人都透露着不安，憋了半天，正准备开口，又一道手机铃声蹿进来。
刚刚陈国忠已经决定买一把凶器换掉证物室的那一把，他们组人脉最广，总是负责收集情报的李伟乐自然担任起联络黑市的工作，那边说要等回电，不到十分钟电话铃声就又响起，都以为是那边有了回信。
办公室骤然一静。
李伟乐顶着所有人的视线接起电话：“喂？点样？”
霍迢在这边顿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阿迢啊……”李伟乐骤然松了口气，连带着办公室的空气都猛然松缓下去：“冇啊，在等别人回电，以为是他来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表，声音温柔地哄她：“好晚了，快睡啊，我今晚不回去了。”
“不是啊……”霍迢独自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客厅灯关着，月光洒入，她的手还安安静静地放在报告单上：“我有事跟你说。”
“乜事？”李伟乐看了一眼陈国忠。
“我怀孕了……”霍迢微微缩了缩手，感觉到手心一片冷汗。
李伟乐的世界好像在这一瞬间笼下来一层屏罩，将他与外界所有声音隔绝开来，耳朵里只能听得清滋滋的电流声，和女友轻缓的声音。
“阿乐，我们有宝宝了……”
“阿乐？”
不知过了多久，陈国忠出声，他的心神才慢慢归位，等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后槽牙咬的死紧，脸腮都觉得酸痛。
李伟乐匆匆看了陈国忠一眼，又看了看时间，他侧过身，电话里还有轻轻的呼吸声传来，心内便随着静了静：“等我回家说……”
顿了顿，他不放心地补充：“唔好食烟了，照顾好自己啊。”
“嗯，我知道的……”霍迢笑笑，长舒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李伟乐沉默地将手机收起，脱力地靠着办公桌，少顷，他拖了条椅子过来坐下，双手微微拢着，抵在自己唇前。
蓦的，他才开口：“我要当Daddy了。”
李伟乐说着抬头，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锁在他身上，他缓缓露出个笑：“阿迢说她怀孕了。”
几点笑声落过来，马军在里面尤其明显，笑得大白牙都露了出来：“恭喜啊。”
喜意还未彻底弥漫开来，他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顶着所有人的视线，他再度接起电话：“喂？”
霍迢待在家中，电视在播什么她已经完全看不到，也听不到了，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等她回过神，自己的指甲已经被啃了不少，指尖都显得通红，她闭了闭眼，拎起外套出门。
想要绕过王宝的势力拿到陈国忠要的东西，只能联络这一群人，李伟乐挂了电话，和马军一同赶去他们约定见面的运动场。
“你家人不在香港吗？”按着这两天相处的细枝末节，马军询问。
“我家人都在巴西，好久没见了……”李伟乐做着回答，他们亲缘关心少少，自己一个人被丢在香港这边，说起来也只是有些不太舒服，已经不会有太多情感上的波动。
只是女友怀孕的事还在他心上记挂着，加上原本就已经兴起的辞职意愿，他忍不住道：“马Sir，有冇想过不做差人啊？”
马军想都没想：“冇，从我进警队第一天，就冇想过不做差人。”
他好坚定。李伟乐做了一个深呼吸，收回了自己看向他的视线。
半夜了，古惑仔们还在打球。
想要交易，不见钱是不行的，李伟乐凶了几声，对面态度坚定，马军也只能先去停车场拿钱。
他在原地站了站，从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唇间正要点燃，又想起霍迢，顿了顿，还是摘下那只烟，在手里攥了攥，揉捏碎了，随手丢到地上。
等了又等，停车场和这边有点距离，刚刚他们俩走都走好久，李伟乐盯着场内玩闹的古惑仔们，忍不住盘算未来孩子的教育计划——如果警官老豆会养出他们这样的孩子，他干脆气死算了。
手机铃声猛地响起，下一秒，就被放着摇滚乐曲的音响压了下去，他直接背对着那群人，又侧身观察了一下，才抬手接起。
“阿乐！”
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那边已经响起霍迢欢快的声音：“你猜我在哪里！”
李伟乐无声地笑笑，他四周环顾，向出口楼梯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运动场的钢丝围栏外，她正用力垫着脚，向自己挥手。
“看到你了。”他说，下一刻又担心起来：“怎么还在外面？”
“去医院给阿姐送东西啊，你知啦，她儿女不在身边，老公又住院，都没有人帮手……大半夜只能给我打电话，哇我跟你讲……”
李伟乐侧着耳朵，听着霍迢碎碎地念叨，神情温柔，只是下一刻，他另一侧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
打球声有一阵微妙地停滞。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古惑仔们状似无事，还有那几个跳舞的女仔拎着叮哐作响的摇滚音响从他身边走过，从唯一的出口往出走。
声音几大，他脑子嗡地一声，连另一边霍迢说话的声音也听不清。
“喂？阿乐？”
音乐声远去，他摸了摸耳朵“嗯”了一声——
做了七年警察，他敏锐地一顿，又有几个古惑仔拿着篮球往出走，似是而非地，方向像是朝着霍迢站着的方向，又好像不是。
“阿迢。”李伟乐皱了皱眉，再转头看向场内，和自己交易的那群人还在那边打球——
可是……不对劲……
“嗯？”霍迢茫然地回应。
“你别动啊……”细微的危险感知终于一点点地覆盖至他心脏的全部，他快步走向出口，立刻听到身后打球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伟乐不再犹豫，立刻快速跑出运动场，迅速穿过通道，等跑到地面，一把拉住了霍迢的手腕：“快走！”
“阿乐？”霍迢被他吓得心脏都有一瞬的停滞，李伟乐脸上带伤，香港潮湿闷热的夜晚，也已经将一层细汗盖了上去。
他拉着霍迢的手紧了紧，霍迢反应迅速，根本不再犹豫，跟着他跑向停车场的方向。
马军才拎着钱袋往过走，一看迎面跑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阿乐？”
“车上说！”李伟乐声音匆匆，直接打开车门将霍迢塞到副驾驶：“安全带拉好！”
霍迢在门被关上的瞬间也立刻迅速地拉好了安全带。
“嘭”“嘭”两声，二人也随之立刻上车。
“快俾忠哥佢打电话！”李伟乐一脚踩下油门，冲着后座的马军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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