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所担忧的，何尝不是叶冰裳所依仗的？
叶冰裳赌的就是昔年澹台烬对自己的情谊。
虽然，她从未真正将这份情谊放在心上……不想，今日却派上用场了。
看得出来，叶冰裳面圣前，着实花了不少心思好好打扮了一番。
半点不沾尘埃与疲惫。
珠光宝气，甚是华丽。
她原就生得貌美，这几年被六皇子府养出几分皇家尊贵，举手投足的确吸引人。
“冰裳感谢陛下怜惜，愿意收留冰裳。”
低眉顺眼。
伏小做低。
如雨中荷花，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如此姿态，若是换做别的男人，早以称呼在她的石榴裙下。
殿上这位。
迷之沉默。
原本信心满满的叶冰裳，忽然有些拿不准了。
她怯生生抬眸。
就见澹台烬端坐于上，那双眼眸好生冷漠，好似看尽天下事，任何人任何心思他都了然于心。
好可怕！
澹台烬，比当年在盛王宫时，可怕千倍万倍。
叶冰裳咬着唇瓣。
除了尴尬。
还有一分潜在的难堪。
她说了这么多，他冷静得像个局外人，丝毫不为所动。
反而以一种超然的态度，打量着她。
澹台烬有一下没有下敲着桌角，眸色清冷巍峨不动，就这么看着叶冰裳。
也不说话。
就这么盯着。
好似要从她身上瞧出一朵花儿来。
他听着叶冰裳娇弱软语。
看着她故意露出冰清玉洁的脖颈。
无法忽视对方有意无意，故作无意递过来的眼神。
冷眸微转。
独特的嗓音在此刻的寂静中，尤为醒目。
剑锋直逼廿白羽：“廿白羽，而今你真是出息了！竟能做孤的主……很好，很好。”
这两声很好，暗藏深意。
廿白羽一激灵，他跟在澹台烬身边的日子不断，对于他的脾气，廿白羽也算摸清一两分。
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这寒风凛冽的语气。
分明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廿白羽止不住恶寒，有苦难言！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
不是。
把叶大小姐带回来，他做错了？
廿白羽无辜眨眼，有口难言：“陛下，不是。我……她……您……”
狭长的眼眸微眯，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廿白羽他百口莫辩。
总不好当众揭露陛下昔日“情事”？
廿白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冤呐！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勉强辩解一二：“陛下，叶大小姐毕竟是三小姐的姐姐。”
“咱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她若有个万一，三小姐定会难过伤心的。”
眼见着陛下怒意渐消。
廿白羽安安松了一口气：三小姐不愧是保命符，当之无愧。
澹台烬嗤笑着勾唇。
打量叶冰裳的眸光更加不假辞色。
喜怒无常。
阴晴不定。
难以捉摸。
短短几番对话，叶冰裳就已对澹台烬做出以上批语。
这个男人着实不好应付。
与萧凛……完全不一样。
意识到危机，叶冰裳不得不再一次拉低身段。
“陛下恩情，冰裳铭记于心，自此绝不敢忘。”
“无论陛下想做什么，冰裳绝无二话，只求陛下得偿所愿。”
澹台烬来了些兴致：“哦？”
就连廿白羽都听出，叶冰裳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是投诚？
还是，蓄意勾引？
什么恩情，永世不忘？莫非，叶大小姐想要以身相许？
什么只求陛下得偿所愿，言下之意，陛下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比如，献身？
哇哦。
廿白羽在旁听着，忍不住为叶冰裳之壮举惊叹。
这还是头一次，有女子敢对陛下投怀送抱！
壮士好胆量！
诶，且慢。
廿白羽瞧向叶冰裳的眼神变了变，据他所知，叶大小姐早已为人妇。
乃是盛国六皇子——萧凛的侧妃。
这、这、这！
“什么要求，都可以？”澹台烬眼藏讥讽，明知故问。
叶冰裳到底差了几分火候，习惯众星捧月，冷不丁撞上澹台烬，还真摸不准对方意图。
“单凭殿下吩咐。”
澹台烬身子轻飘飘往后仰，居高临下，俯视。
又是一阵沉默。
逼得叶冰裳主动又道：“即便是要冰裳常伴左右，冰裳也甘之如饴。”
一旁的廿白羽坐立难安，唯有放空自己。
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致命题！
这是他小小一个下属该听的么？
陛下私事……他能不能先退下？
然而，陛下不曾发话，廿白羽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旁观。
澹台烬微微前倾，终于有了一分兴趣：“长伴君侧？那，萧凛怎么办？”
这是，有戏？
叶冰裳勉强有了几分信心，她垂眸忧郁：“从他放弃冰裳那刻起，冰裳与六殿下的夫妻缘分就已尽了。”
“是陛下救了冰裳。”
“恩同再造！”
一番陈词，慷慨激昂。
澹台烬笑不达眼底：“孤从前怎么没发现，叶大小姐如此果决。”
“倒是孤，小觑你了。”
叶冰裳扯出一抹笑。
她实在分不清，澹台烬此言，是真的欣赏她，还是在阴阳她。
然，箭已上弓，回不了头了。
叶冰裳继续示弱：“从前陛下心意，冰裳无法回应，是冰裳的不是。”
“只望陛下明察，从前那份心意，冰裳虽无法回应，心中却是感激的。”
“冰裳……”
澹台烬听不下去了。
肉眼可见的烦躁。
不耐烦。
廿白羽听这些话也难受得很，忍不住提醒：“那什么……叶大小姐，我们陛下已与三小姐许下终生。”
叶冰裳当然清楚：“冰裳愿与三妹妹，四妹妹共伴陛下。”
虽然，寻常人家，不屑于姐妹嫁一夫。
但是，澹台烬如今是盛王，后宫佳丽三千是理所应当的。
也就不必纠结伦理。
再则，澹台烬本就娶了叶夕雾，现在又和凤九处上了，想来他也不在乎所谓伦理了。
更可况，自己是他年少时期的白月光。
澹台烬，没理由拒绝。
看来，那日墨河，凤九在水晶棺寻回真身时，叶冰裳还没下水，故而她至今不知凤九真实身份。
自然也不会知道，澹台烬与黎苏苏之间的曲折。
澹台烬真不知道，叶冰裳何来如此底气！
难道，就为了那所谓“昔日情分”。
澹台烬起身。
冷淡召唤廿白羽：“廿白羽，传令下去，封六皇子侧妃叶冰裳为——宣城夫人。”
“重赏叶家。”
“再风风光光送宣城夫人回府。”
跪在地上的叶冰裳俏脸一白，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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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廿白羽你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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