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心尖儿一颤。
许是夜幕之下格外旖旎,在白浅眼中,踏着月色归来的润玉眉头紧锁,一片愁云密布。
他本就清瘦,这般愁容,难免叫人心疼。
他,当真那般抗拒与水神长女的婚约吗?
这的确出乎白浅意料之外。
emmm,或者应该纠正一下。
润玉介意的,到底是与水神长女的婚约,还是与锦觅的婚约?
两者有着本质区别。
若属前者,意味着润玉对这桩婚事本就不满意,无关乎水神长女是路人甲乙丙丁;如果属于后者,可能与真假锦觅性情有关。
又或者,是顾及旭凤的缘故。
毕竟,兄弟二人同时爱上女子,恐会发生阋墙之祸。
区别就在于,他到底喜不喜欢锦觅?
奇怪……白浅歪着脑袋,后知后觉,是受假锦觅影响么?为何她会没来由地认为,润玉、锦觅、旭凤注定会纠缠在一起?
这种潜意识,从何而来?
似乎,从她识破假锦觅身份后,这种念头才愈演愈烈。
白浅眸光微闪,想不通就暂且抛之脑后。
“你若实在不喜与锦觅的婚约,没人可以强迫你!不必为此苦恼,更不必为此费心。”白浅忍不住想要抚平他拧巴在一起的眉峰。
不怪司命仙君吐槽,青丘的人啊,心软得要命。
当初白浅还是素素时,若不心软,就不会捡条蛇回去,后面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儿。
看来,心软二字早已刻进青丘人的血肉中,这辈子是改不了咯!
白浅至今不懂,情动,往往是先从心软与怜惜开始。
“有我在,你怕什么?”白浅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她早就把润玉当成自己人。
只要她还在此界一日,断不会叫润玉被人欺负了去。
再则,白浅既已知晓那个锦觅身份,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润玉娶一个冒牌货?
于情于理,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润玉啊,你别怕,万事有我。
润玉眼睑微动,翘起的唇角,七分感动三分苦涩。
这样的人儿,谁能不心动呢?
纵然润玉自觉配不上她,可他控制不住胸口的跳动呀!
他遇到了一个,全心全意相信他、维护他的姑娘……这叫他,如何放手?
此心已定。
润玉鼓足勇气。
他仰望着柳叶树梢,斩钉截铁:“润玉对锦觅仙子,并无男女之情!今日,无论水神长女是谁,润玉的心意都是一样的。”
润玉声线独特,好听得不可思议。
偏偏,此刻他诉说着世界上最优美,最动人的话语。
“只因润玉,早已心有所属!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润玉心中,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唯她一人。”
这是白浅第二次听润玉提及心上人。
就连呼吸都情不自禁跟着颤抖。
白浅不似锦觅,未经人事;相反,她活了的这几十万年,受过的情殇不止夜华那一段。
她怎会看不懂润玉无意间流露出的情愫?
她怎么看不见润玉对自己的特别?
尤其是现在,润玉的眼神是那么炽热,不加掩饰。
白浅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润玉见白浅窘迫,淡淡地移开眸光:“润玉惭愧,自知配不上她!本就清贫孤寡,而今身上又有了一桩逃不开的婚约。”
“她啊,最讨厌不负责任的负心男子啦!既有与别人的婚约在身,又恬不知耻地纠缠她的话,只怕更会被她瞧不起吧?”
白浅神魂一震。
瞳孔不断扩张。
她切身感受着润玉的卑微,以及那份强制压抑的热烈。
明明是条小水龙,却比烈日还要灼热。
最令白浅意想不到的是,润玉,懂她。
并非世间男子对女子口头上的应承与理解,而是——两个原本不相干的灵魂,所产生的共鸣。
白浅敛眉垂头,若故意装傻假装听不懂,又或者囫囵过去。
可白浅觉得,如果她真要那样做,无颜面对润玉这份深情。
她是受过情殇的人。
怎么忍心将同样的痛苦加注在润玉身上呢?
重要的是。
白浅扪心自问,对着这样一个温润敏感,清秀俊朗的男子,她当真从未心动过么?
白浅啊白浅,你有多久不曾想起过夜华了?
那段情殇,原来,早已走到尽头。
如万年前,她与离镜的那一段。
那时的白浅情窦初开,初尝爱情的欢喜,只不过还未来得及情深相许,离镜就背叛了她,转而与玄女勾搭在一起。
被她捉奸在床。
再后来,玄女偷走了昆仑虚法阵图,害得师傅身祭东皇钟。
那段初恋,白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感情上不但被伤得体无完肤,就连最敬爱的师傅都因她的错信而付出生命。
但是白浅第一次懂得何为情殇滋味。
现在想想,人生真是有趣。
那时白浅何尝不是万念俱灰痛不欲生,结果不还是挺过来了吗?当情殇走到头,她反而放下了。
怎么经历与夜华一事,她仍表现得像个愣头青,毫无经验可言。
好似天都快塌了,一心只想找折颜索取忘情药,一副没了夜华她就活不成的样子,真真没出息!
现在回过头去看,可笑至极。
真不知当时是如何想的。
这一刻,白浅因心境的变化,固步自封的修为似乎隐隐开始松动。
她定了定神。
一声叹息,划破璇玑宫的宁静。
“润玉,你可知道,我比你长多少年岁?”
“润玉,你可知道,我与别人曾有过两段情殇?”
白浅想表达的是,自己在情爱上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而润玉,都是一张白纸,于他,是一段还未开启的初恋。
白浅需要润玉认清的是,这是否只是一段迷恋?
若只是迷恋,终有一天,从迷恋之中清醒过来的。
润玉急切,并斩钉截铁:“浅浅,润玉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虚。”
他对她,是认真的!
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迷恋!
润玉的话,白浅信。
瞧着他那般急切,那般慌乱,如困兽般,既害怕她不相信,更害怕她拒绝!那种无法言语的忐忑与局促,白浅皆看在眼里。
白浅啊白浅,你当真罪孽深重。
遇见润玉初始,她对他,总是会莫名心软。
也许是注定的吧。
白浅不由踮起脚尖,桃花香气飘飘落在润玉眉间。
润玉轻颤。
白浅,清醒。
这一回,不再是借着酒意的将错就错。
“润玉,你可知道,我终有一日,会回去我的世界。”
他们之间的结果,其实早已注定。
杨柳树下,润玉苍白而苦涩。
浅浅,你真的……好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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